林然然花了點時間從探子上官榆身上了解造成那兩個好哥們大吵的事件始末。



  「喪門上學期奪下系上最高額獎學金,我們系拿不到錢的學生說咱們大帥哥作弊,因為他身邊有個連考題都能預知的大道士。」



  而那些在網路上傳謠言的人,全都得了一種手指和舌頭腫大的怪病,將近一個月沒辦法說話,陸祈安被副校長叫過去,然後那支大過就被貼出來了。



  即便害怕鬼怪詛咒一類的上官榆,也不得不說,幹得好。



  「阿喪一直是這麼認真啊,他唸書幾乎不為成績了。剛聽到作弊流言,連我這個純室友都快血管炸開,更何況是祈安弟弟。」



  林然然也覺得好生氣,下次找機會報復回去,他會的法術不多,就搶走他們的「答案」,讓他們交白卷好了。



  這所學校實質的管理人是李副校長,虔誠修道,卻對特定靈能者抱持偏見,除了公會選出來的術者,別的全是渣滓。



  陸家又跟公會是死對頭,想也知道副校長看陸祈安有多不順眼。



  「我本來以為祈安弟弟只會傻笑和打瞌睡,沒想到他這麼猛。」



  「有多猛?」林然然好想知道。



  「你跟我說你是什麼來歷,我就告訴你。」上官榆反坐在椅子上托起雙頰,林然然丟了個挑釁的眼神過去。



  做為上官財閥的么子,上官榆可以不用優秀,但絕不會是笨蛋。



  「與你無關。」林然然沉聲說道,「你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那你和喪門說話別再用裝可愛的聲音。」



  「這是我的自由。」林然然就是喜歡跟大帥哥撒嬌,偽裝成牲畜無害的小動物給喪門摸頭。



  「那麼,不可以再亂寫我們寢室的八卦去賣錢。」上官榆每次劈腿被抓包,都是校刊的小道報導害的,還讓他被喪門唸到耳朵長繭。



  「人有知的權利。」林然然不可能不八卦別人,不然他活不下去。



  良久,上官榆朝林然然漠然的臉蛋嘆口氣。



  「你也很欣賞夏天哥哥吧?」



  林然然頓了下,想著該如何回答才不會傷害到他從小建立的保護網。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他昧著真心說道。



  「這種話很難說,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座山,像我大哥中規中矩交了幾個女朋友,到最後還不是看上我姊夫……啊啊啊,住手,這個不要抄,傳出去我會死,一定會死!然然寶貝,我求你了,我的確一直很想說出來,但我也不想太早死!」



  「你都只跟小陸說家裡的事,不跟我說。」林然然噘起雙脣,關於上官家的愛恨情仇,他也想寫下來去賣給黑市。



  「因為你就是個八卦王啊,小可愛。」上官榆摳了摳上了三層粉的臉頰。「老實說,我本來也對祈安弟弟圍繞的神秘氛圍過敏。但是你不覺得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玩著自己才懂的遊戲,唔,該怎麼說,除了阿喪根本沒人想跟他說話,很寂寞不是嗎?」



  「寂寞?」安慰喪門是一回事,林然然根本不認為陸祈安有那種弱者的情緒。而且並不是人們不想和他交流,是他自己選擇不願意。



  「買布丁給祈安吃,他會很開心喔,然後他就會告訴我什麼時候回家可以拿到零用錢,一物換一物,其實還不錯。更棒的是,照顧祈安一分,喪門知道了就會回報我三分,真賺!」



  「就因為你是普通人,才能把他看作普通人。」林然然也想被大帥哥誇獎,但他和陸祈安的關係實在很難破冰。



  上官榆抓著後頸,輕挑的態度少了幾分,多了些許感慨的意味。



  「先不論他有多奇怪,能為重要的人挺身而出,這點我還蠻佩服他的。」



  當謠言快要累積成定見,懶散成性的祈安弟弟瓦解了會對喪門名聲造成傷害的污蔑,不過卻也給自己換來一支副校長氣急敗壞的大過。



  上官榆立下他的觀察心得:



  「可能阿喪對祈安特別好的關係,祈安對喪門真的不一樣。」







  林然然不曉得上官榆從哪裡得到這個悖論,喪門對那個人百般照顧不在話下,但那傢伙自始至終都從高處看待喪門,沒有對等的視角,怎麼稱得上朋友?



  像宿舍到假日的時候,學生大半回家,喪門就會謹慎地調查好公用浴室沒有旁人的時段,把陸祈安半拉半扯帶到特別生的淋浴間洗澡。



  林然然聽見水聲以外,還混著陸祈安的歌聲,喪門不時抱怨對方笨手笨腳,把他的頭皮都抓痛了。



  他們洗著彼此的頭髮,坦承相見,肌膚相親。這種親密太習慣了,讓別人不習慣。



  林然然在筆記上否定這種關係,但他卻也理不出頭緒來指出錯誤的地方,甚至以為是不是自己沒有才會這般嫉妒,像別人一樣,容不下比世俗美好的事物。



  直到一天夜晚,應該上擔架急救的副校長衝進他們寢室,那個老人像個小丑,誇張的肢體動作和言語好比外面對陸祈安成見的放大版本,他深怕他會毀去他守護了一輩子的學校。



  喪門什麼都不明白,副校長的恐懼和厭惡他完全無法了解,在他眼中,陸祈安明明是這麼美好的人兒。



  但是副校長口中「不讓他留下」嚇傻了他們夏天哥哥,喪門急得和他保證他會比現在更勤奮學習,為學校爭光,他什麼都辦得到,只要陸祈安能留在他身邊。



  林然然的記憶只停在喪門往前跪下的畫面,其餘的都被洗掉了。



  他的筆記寫著陸祈安在喪門雙膝碰地之前,出手拉起喪門,變得他們單膝一左一右跪在地上,撞出的聲響讓上官榆都咬緊牙關,光是聽就覺得痛。



  「就到這裡吧……」陸祈安說得含糊。



  喪門紅著一雙眼眶直望著他。



  「喪門,算了吧……」



  他們都弄不清楚陸祈安的意思,喪門卻在簡短的字詞間明白不過──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陸祈安,你是說我多管閒事?」



  喪門左肩被陸祈安按著,兩人僵持不下,就在林然然以為他們要打起來的時候,陸祈安嘆息一聲,右手憑空畫出弧線,指尖帶出金光,將法陣上了色彩。



  林然然沒見過這種法術,依稀的古陣形,但顏色皆有其意義,自古以來,金色總是屬於神的領域。



  於是,他們的空間被停止了。



  林然然有意識反抗,才保留住思考的動權。



  副校長似乎沒有在限制的範圍裡頭,上前拎著陸祈安衣領,被輕鬆甩開。



  陸祈安只是扶起昏睡在地板上的喪門,把他放在讀書的位子上,還貼心翻開桌上的書,到喪門上次讀的那一頁。



  「你、你就是……另一顆星子嗎?傳言陸家奪了星,就是在你身上?」副校長摀住胸口,再也撐不住雙腿,牢實跪倒在陸祈安面前。



  「我是人喔!」陸祈安以戲謔的口氣回答,把一向欺壓他的副校長扛了起來,往門外走去。「您孫女急著找您,她會為你擔下這學院的責任。」



  副校長聽見「孫女」兩字,又掙扎起來,陸祈安笑了兩聲。



  「我不會動她,我已經有自己的星星了。」



  林然然一時之間,腦袋刷白一片,只見陸祈安望向喪門的位子,笑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溫柔。



  「喪門,我出門囉!」



  門關上,房間暗下,而後亮起,法術解除。



  喪門還在恍惚之中,林然然眼皮也愈來愈沉,依稀聽見大帥哥無意識的回應:「祈安,路上小心……」



  要不是林然然筆記清楚寫著過程,他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旁邊還用粗重的筆跡狠狠註解──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



  等大伙清醒,喪門看著陸祈安的空位,困惑地問:「人跑去哪了?」



  林然然從紀錄判斷,陸祈安可能打算回來再補全他們缺失的部分,但他來不及將記憶銜接上,更正,應該是沒有餘力。



  三更半夜,喪門從上鋪一躍而下,弄出不小的噪音,只有他發現四個人裡少了一人分的呼吸。



  「祈安、祈安!」



  上官榆下床開了寢室大燈,陸祈安垂在床邊的手完全蒼白,呈現休克的症狀,喪門不停喚著陸祈安的名字,粗暴扯開他的衣襟,開始急救。



  上官榆慌張地問他是怎麼回事,林然然不知道,他只能盡其所能把事發狀況寫下來。他這一晚沒睡,連陸祈安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清楚。



  喪門按壓完胸口,仰起陸祈安的頸子,大口把空氣灌入對方的身體,恨不得把自己的肺也吐進去。



  情況一直都沒好轉,喪門眼淚一直掉,但動作不敢停下,怕一停下來,珍貴的東西就會不見。



  當陸祈安終於呼出一口生氣,全寢室差點陪喪門一起哭,嚇死人了。



  「喪門,好痛……」陸祈安微弱表示,喪門從項頸緊擁住他。



  林然然看到非常微弱的光芒,從喪門身上,源源不斷湧進陸祈安身體,維持他一線生機。



  「可能是肋骨斷了……祈安,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喪門跟著口齒不清,鼻水和眼淚淌滿整張臉。



  「我才剛去過,可以不要麼?」



  「我打斷你手腳都要帶你去,安靜!」



  四四四寢再度送離一名病患,從門關上那刻,記憶又再被截斷一次。



  




  日後林然然瞪著筆記,從上面寫的文字去調查存疑的地方。



  副校長從那天起,便中風在床,再也沒有管理這間建在星壇上的學校,那新的管理者換成什麼人?



  林然然去觀星台問,符紙燒出「陸祈安」三個大字。



  一夜讓上界的不動產易名,那人花費的氣力想必不小。



  不過,才一座星壇就差點死了,陸家風水師的威名也太名過其實。



  另一方面,他何必不想讓大家記得那一晚的事,失去記憶往往有副作用,不確定感、焦躁、對周圍的事物存疑,因為也只有他一個人清楚什麼改變了,壞處當然會往他身上集中。



  喪門忘了,所以隔天對陸祈安爬不起床特別生氣,他也不記得自己沒睡飽,精神很差,所以更是看慢吞吞友人大聲小聲地吼罵著。



  陸祈安很勉強地笑一個來道歉。林然然看得奇怪,對一個能夠撼動天地的道士來說,偽裝表面不難做到才是。



  林然然回報師門的信函遲遲發不出去,說不定,這都是陸祈安設好的圈套,就為了在喪門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不管是公會還是別的組織,多少人在監視陸祈安這傢伙?不可能沒人發現他糟糕的身體狀況,而喪門看起來也把這回事忘得一乾二淨。



  一個病人被誤認成健康人是多麼危險的事,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林然然看著一開門就摔倒寢室門口的大風水師,實在很想當面質問陸祈安所有的問題。



  陸祈安還趴在地上,仔細地在喪門做的出席單上打勾,今晚就會少一頓罵。爬起來,把書丟在書桌,笨手笨腳爬梯子上床休息。



  接著,林然然摔了手中的古籍,第一次主動出擊。



  他勇敢地去爬陸祈安的床梯,沒被任何法咒弄死,很好,伸手拍拍那人的枕頭,把他迷迷糊糊叫起來。



  「小陸,你還好嗎?要不要我去叫喪過來?」



  「不要,千萬拜託……」陸祈安的臉還埋在一團亂的被單裡。



  林然然伸手摸著對方的額頭,冰得像死人一樣。



  「嘛,我現在動手殺你,你還能反擊嗎?」林然然開個玩笑,陸祈安捧場地笑出聲。



  「試試看呀……」



  多虧陸家的聲名在道教圈中太過可怕,就算眼前的人只剩半口氣,也沒有道士敢上前給他最後一擊。到後來,林然然才想到這就是為什麼副校長會把學校交到陸祈安手上,就是由於這份不可撼動的威名。



  「我問你,喪門……他是天頂懸位好幾百年的星君嗎?」



  陸祈安吃力地扒下遮眼的布巾,林然然獲得他的正眼相待。



  「請別說出去。」



  憑什麼?他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揭陸祈安的底,讓大家知道他藏著什麼,快點集結眾力來搶。



  「我可以把你替換成他記憶中我的位子,那他就會對你很好,真的很好。」



  不是錢不是權,也不是交予他強大的秘法,但林然然不免顫抖,他什麼都知道了,都被他看穿了。



  他渴望著錢和權,受人尊敬的地位和無比可敵的力量,這麼一來,就會有人對他好,像喪門對他這麼地好。



  「別傻了,誰能取代你?」林然然用力揉著陸祈安的劉海,他又沒辦法三百六十五天都對喪門笑著。



  陸祈安發呆似地望向天花板,喃喃自語。



  「哎,真傷腦筋,真的好痛,身體和靈魂都被撕成兩半,怎麼才能讓他不那麼痛呢?連帶我也痛得半死……」



  林然然想起祖宗流傳下來的笑話。很久以前,他們族裡的祖先甲當了一名星子的隨護,左右相伴,為星星在人間找寶物。那顆星星感念祖先甲的辛勞,但嘴巴上總是嫌棄他卑微。人類最討厭了,一眨眼就死了,星星絕對不會喜歡上人類!



  可是祖先甲過世的時候,從天上落下的星淚,流成一條銀河。



  不是「不會」,而是「不可以」吧?



  陸祈安猛然在林然然面前打了響指,林然然被指示從下床,回去看書,把床上的嘆息也忘卻過去。



  那人說:「早知道,就別讓他遇見我了……」









  「然然,你不覺得最近喪門和祈安吵得有點兇嗎?」



  「有嗎?」



  林然然撐著昏沉沉的腦袋,總記不起來筆記的內容,不想理會上官榆的廢話。



  喪門變得好忙,像是故意挪走回寢室的時間。林然然好不容易才盼到喪門帶他去吃每月一好料,陸祈安走在他們身後,要一起到停車場坐車去吃牛排。



  陸祈安走得不快,喪門每幾步就催促一次,到了交叉口,要右轉。林然然很難得看到陸祈安主動伸手去拉喪門的手,然後,「啪」地一聲,喪門氣沖沖地把友人的手甩開。



  「你不要碰我!」



  「哎,抱歉……」林然然總覺得陸祈安說這句話有些使不上力。



  「你能不能做好分內的事,不要什麼都想倚賴我,我不可能幫你弄得面面俱到,你就不能獨立一點嗎!」



  陸祈安堆出討好的笑容,喪門見了反倒更不高興,轉頭就走。



  林然然快步追去,回頭還看見陸祈安待在原地,對簡單的雙路口無奈地笑。



  「喪,小陸沒有跟上來。」



  「不要管他!」



  喪門走出五十公尺外,才停下腳步,轉身大吼。



  「陸祈安!」



  可是,不知道陸祈安走去哪條路上,已經沒有人在了。



  一瞬間,喪門顯得不知所措,但他還是帶著林然然往繼續往前走,一路上都在數落友人的不是。



  喪門告訴林然然,他要訓練陸祈安獨立自主,絕對不可以心軟。就是他們兩個走太近,他表現又比陸祈安好,所以陸祈安才會被欺負。



  林然然偷吃喪門盤子裡完全沒動的鮮美肉塊,反正檢討到最後,喪門還是以為都是自己不對。



  「喪,小陸不會生你的氣。」



  喪門垂下眼,怯怯盯著餐盤。林然然逼不得已放下刀叉,站起來踮腳尖,摸摸他的頭。



  雖然,他其實也感到他們關係的危機了。



  「等到我實驗做完,我就帶祈安去兜風。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門,我們……」



  林然然看著喪門把對方的感情深埋下來,全力投注在學業上。



  林然然覺得大帥哥和他當初想念流丹就瘋狂畫畫的樣子如出一輒,不同點在於,流丹和他隔了十萬八千里,而陸祈安明明就在喪門背後,兩個人整晚也不說半句話。



  喪門大概相信,只要過一陣子,他和陸祈安就會和好如初。



  但事與願違,林然然沒有辦法制住房間被闖入的鬼魅大肆破壞,他們兩人的隔閡最大就在於另一個世界,偏偏這種時候來攪局。



  鬼魅有意識地把喪門所有物品砸得稀巴爛,還用紅色的染料在他桌上寫著「自私鬼」、「卑劣」、「忘恩負義」,一堆侮蔑的字眼。



  林然然好不容易才等到風暴停下,拿了絹布宣紙,把那些字詞全都回收進自己的字畫裡。



  閉嘴,喪門沒有錯,都是陸祈安的問題。



  因為對他好的是喪門,他不能維護陸祈安半句話。



  那份報告就這麼沒了,喪門忍耐了那麼久一下子全沒了,對陸祈安發了好了一頓脾氣。林然然知道,喪門其實討厭說三道四的同學、很討厭那個不明究理的世界、很討厭兩人關係變成這樣,但是他唯一能生氣的對象只有陸祈安。



  「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這樣也好。」



  




  陸祈安走了。



  林然然覺得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可以離開的時機,等待喪門自己說出要恩斷義絕。



  喪門身上的壓力和重擔一夕卸下,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正常生活。剛好上官榆為了追學妹,把失魂落魄的喪門一起帶去參加社團,但結果不盡理想。



  照道理說,陸祈安離去,喪門的社交圈應該會迅速擴大才是,可他和人的關係卻比之前更加疏離,好像失去對「人類」整個群體的興致。



  有天晚上,喪門特別晚回來,林然然問起,喪門口中終於出現陸祈安以外的名字。



  「沒什麼,我和李同學去看星星。」



  上官榆向林然然擠眉弄眼,大帥哥開竅啦!



  隨即喪門補了句:「我和祈安小時候也常常一起看星星。」



  喪大保母,沒有救了。



  「祈安也會叫我星星。我說我沒有辦法實現願望,他說沒關係,我還是他的星星。」



  喪門沒回到自己座位,反而到對面動手整理他已經整理過不下十次的書桌,好像上一刻才被陸祈安弄亂似的。



  「喪,你還好嗎?」



  「沒事,人是獨立個體,我總不能一直依賴他。」



  林然然依稀聽見空氣傳來細音,到喪門決定放手的這一刻,緊纏著兩人的線,終於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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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最遠的距離就是我愛你,但我們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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