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雜燴


Part I



  這次活動內容是什麼,讓我看看,嗯,假設我們林家要去新春旅遊,身為一家之主的媽媽我會帶上什麼?內容沒有限制,限制是一卡皮箱。



  回想我們一家子出門都遇上「天大的好事」,準備和沒準備一樣,於是我往皮箱放了老王特別設計的求救手機、蘇老師玉樹臨風照、格致的感情諮詢求救信、小糖果代她二哥寫的交換日記、莎莉的新名片、琳琳做給我的巫毒娃娃。



  「大姐,這是行李,妳別把它聚寶盆用。」兔子蹲在皮箱旁邊,看我忙進忙出。



  「去去,媽媽在吃草的時候,你連毛都還沒生出來。」我趁機捏了小七腰肉一把,被他痛打手背,不孝子。



  阿夕來了,告訴我樓下管理員找我,我去了大樓管理室,明明沒人在。等我回來,行李箱已經被完全淨空。



  「咦,我的寶貝呢?」



  小七剛才去噓噓,所以他也不知道。



  我再試一次,把熊寶貝和在文具行地板打滾要老王(林之萍,我不認識妳!)買給我的山豬布偶放進皮箱裡,我出去晃個一圈再回來,熊寶貝還在,但山豬已經不見了。



  果然是阿夕扔的,得證。



  「夕夕,那個,可不可以,還給媽媽?」稍等一下,先讓我去敲大兒子的房門。



  阿夕遞給我一袋已經打包好的黑色塑膠袋,不說話,關門。呼,好在東西還拿得回來。



  「妳惹大哥不高興了。」



  「唉,別管他,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我只是想自己整理行李嘛!



  只放了熊熊的皮箱看起來好空曠,我看向空皮箱,又看向小小隻的小兒子。



  「兔子,打個商量。」



  「休想,老子不幹。」不孝子立刻否絕他老母的期望。



  「可是大衛魔術秀……」



  小七皺眉。



  「可是劉謙……」



  「大姐,妳這個笨手笨腳的歐巴桑成為魔術師的機會都比北極熊遇到企鵝來得低。」



  嗚嗚嗚,太不孝了,這樣要孔老夫子情何以堪。我只是想自家兒子的特異功能剛好可以一圓我的魔術夢。



  「那換媽媽進去,你三秒之後打開皮箱看我還在不在,好不好嘛,兔兔~」



  「不行,憑妳現在的運勢,一進去箱子就開不了的衰小機會太大了,我不能冒這個險。」



  我輕嘆口氣,把盥洗衣物這種東西,無趣地放進皮箱裡。



  「大姐,妳是真的想把我放進去?」小七輕聲探問,意思是,我的魔術大師夢死灰復燃?「不是,和魔術沒有任何鬼屁關係,這個箱子雖然沒有明講,但妳會下意識把死後想帶下冥土的東西裝進去。」



  我聽了,反而沉重地嘟起嘴,急忙把箱子裡的小熊寶貝拿出來。死後一身輕,我才不想把兒子的命拖下水,多可怕呀。



  「現在不是新春嗎?怎麼有這麼不吉利的設定?」



  然後我電燈泡一亮,登登,阿夕鬧彆扭的原因,得解。我等一下一定得和大兒子解釋沒想到他絕不是因為我的潛意識想擺脫他到陰間遊戲花叢。



  「從妳剛才裝的東西就知道妳真是個沒節操的女人。」



  「媽媽這是大愛呀,大愛!不過最愛的當然是我林家的小小兔子!」



  我大笑撲上小七,他猝不及防,往後倒去,正巧落在皮箱裡,箱蓋被我們撞得落下,咔嚓,箱子上鎖了。



  我吞下了口水,細細叫了聲「兔子」,箱子沒人應聲。



  三秒後,我打開皮箱,別說小白兔,頭皮屑都沒有。



  然後,我硬著頭皮,拖著皮箱再去敲阿夕的房門。



  「夕夕,那隻兔子,可不可以,還給媽媽?」



  阿夕推了下凜冽的眼鏡,跟我說,沒有兔子。



  晴天霹靂,那麼小七到哪去了?



  「媽,妳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成了世界第一的魔術師,他只是因為突發的意外,身體反射性避開這個空間的危害跳脫到另一個世界去,妳再開一次箱子就知道了。」



  我聽阿夕的話,重新打開皮箱,裡頭果然有一隻蜷著身子沉睡的小兔仔。



  在我偷偷給小七臉頰親一口前,阿夕把我狠心拉開,再一次關上皮箱。



  「妳死也要帶著的,就是他對吧?」



  「沒有,你們都誤會媽媽了。」不要把我和普通變態相提並論,林之萍是個有格調的變態。



  「對吧?」阿夕卻摘下眼鏡,直瞅著我,再度逼供。



  哎呀呀呀,這麼吉利的節日,別來這套真心話大冒險。



  我推推阿夕的手臂,堆滿討好的笑,要趕快把這個話題繞出去才行。



  「呃,好兒子,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我沒攔著妳。」阿夕聞風不動,還把跟來的熊寶貝拉到他房間藏著,擺明和他老媽對抗。



  哇啊啊,把以前那個孝順的小夕夕還給我!



  我小心翼翼把掌心攤到他面前,晃個兩下,阿夕居高臨下俯視著我。



  「我不能帶著你,是因為你得帶著我嘛!」



  阿夕戴回眼鏡前,被我抓到他暗笑的表情。他把小熊招來,牽著我左手,而我右手提著貴重的行李,一家人出發去囉!







附註:兔子是有練過的,小朋友請不要隨意模仿。



Part II



  靈異研究社受邀參加魔術社的餐會,要過夜的,所以喪門正在整理行李。



  陸祈安早早消失不見,不知道又去幹什麼歹事。當喪門驚覺到他帶了兩人份的內褲,便生氣地咒罵不在場的陸大師。



  上官榆和林然然往皮箱裡望去,看看喪門帶了什麼,有基本用品、書和一堆書。



  「阿喪,她們那些女人邀你去是想看你的臉,不是要了解你的學識。」



  「我只是覺得餐會浪費時間,帶點書備用。」喪門從根本上否絕了兩大社長的好意,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女朋友。



  「而且小陸不在,好無聊喔!」林然然試圖套話。



  喪門呼了口長息,大家用膝蓋看也知道大帥哥無精打采是因為哪個傢伙。



  




  他們到報到處的時候,魔術社社長潘小姐已經恭候多時,她左顧右盼好一會,卻不見流浪漢似的陸祈安。



  「他沒來。」喪門代友人表示歉意。



  「你不要想騙我,這世上只有我騙人的份。」潘小姐架住喪門的肩膀,左轉右轉兩圈,怎麼也找不到陸祈安的影子。「出來吧,我今天一定會破解你的硬幣之謎!」



  「真的沒有,妳這樣我很困擾……」



  喪門頓住,因為有人來個背跳,直接扒住他整個背脊,把重量一口氣壓在他身上。



  「李福德,妳這樣讓我非常地困擾。」



  福德社長無視男友的抗議,朝潘小姐比出一個姆指垂下的手勢。



  「抱歉啊潘仔,小安安現在在我床上,昨晚我讓他太累了,沒辦法起身來見妳。」



  李福德說完這番邪佞男主角的台詞,就被喪門抓下來,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妳竟然動我的男人!」林然然代替發不出聲喪門吶喊。



  福德也沒澄清,食指反勾起喪門的下頜。



  「朕的愛妃吃醋了?你這抵抗的眼神是…你不甘心嗎?朕告訴你,你們兩個結拜義兄弟都是朕的所有物,無論如何都逃不出朕的掌握!」



  福德演得盡興,流丹在一旁註解他們白癡社長昨天看了宮廷劇,非常喜歡片裡人渣昏君的角色。



  身為悲情的星貴妃,喪門想到徹夜未歸的陸祈安,又看著眼前隨時都能笑得很開心,和好友站在一塊簡直是天生一對的開朗女朋友,心都快撕裂了。



  「祝、祝你們幸福……」喪門勉強擠出這句幾乎崩潰的話,福德才驚覺大事不妙。



  「親愛的,我只是開開玩笑。」福德敲頭吐舌頭,再怎麼可愛都沒能改變喪門的誤解。



  「妳不用多說,我沒有關係,妳不用再繼續忍耐我這種人。」



  喪門提起皮箱,二話不說就往回走,他可能回老家,甚至遠走他鄉,離開這塊傷心地。



  此時,箱子卻傳來音樂盒的動聽小曲,他記得沒有放任何音樂播放器在裡頭,當喪門扳開兩個鐵製釦環,赫然蹦出一名戴著黑色高禮帽,白底襯衫加燕尾服,領子還有一記大紅蝴蝶結的魔術師。



  「喪門,驚喜!」陸祈安抬高帽子,向喪門行了西方的紳士禮。



  原本難過到谷底,沒想到一瞬間他沒良心的朋友又笑顏燦爛來到他面前,喪門一時間反應不過。



  「真糟糕,我好像有東西忘在你身上了。」陸祈安苦惱地皺起眉,輕拍喪門胸口兩下,手心就迸出心形的紅色氣球。「原來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這裡呀,你能不能還給我呢?」



  喪門接過陸祈安遞給他的氣球,直望著友人點點發亮的眸子。說的也是,他已經霸佔十多年了,不可以再任性下去。



  但是,但是啊……



  「你一定要拿走嗎?這麼久的時間,它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喪門因為長期從事木工的關係,雙手佈滿粗繭,當他牽起陸祈安修長而白淨的手指,總想把自己的手覆在外頭,這樣那雙漂亮的手就不會吹風受寒。



  「如果我的答案只有絕對呢?」



  「那我也只能……」喪門還沒說完,陸祈安就反握住他的五指,把喪門往他懷中扯去,兩人雙雙倒進皮箱裡,箱蓋合上。



  潘小姐趕緊去開皮箱,裡頭只剩下雙人份的男用四角褲,沒有絲毫破綻。



  「真是超水準的表演!」福德看得直拍手,整個人樂得很,流丹用力搥了她的星星一拳。



  「還看什麼戲?妳的星妃和陸妃私奔啦!」






附註:道士哥哥有練過,小朋友不要學。






Part III



  古董店店員正在打包行李,目前貓咪布偶已經滿出箱外,但他還是努力地把房間所有的同伴擠進皮箱裡。



  「咪咪,再加把勁,你可以的!」好不容易都塞進去了,箱子卻蓋不起來,任憑小店員怎麼使力都沒有用。



  「拜託,帶點高中生該帶的東西。」古董店課後輔導小老師提出中肯的勸告,然而他的學生還是執迷不悟。



  「夾到咪咪的爪子!」小店員驚叫。



  「你就挑個兩隻帶去就好,下次再換別隻。」小老師苦口婆心,就是不想再見到與他同學和布偶對話。



  「班長,實在是難以抉擇。」吳以文只好把貓布偶一個個拿出好,各個安撫,再慎重地把長手長腳,長相最怪異的舊娃娃放進箱裡。咪咪畢竟意義非凡。



  「好啦好啦,你還可以再放一隻。」楊中和敷衍過去,批閱他同學淒慘的數學習題。「等一下,你過來幹嘛?還亂抱我的腰…不會吧不會吧,你想對你同學做什麼!」



  「班長,旅行一定要帶上小和,這是常識。」吳以文把抵死掙扎的楊中和往行李箱塞。「我會放一盒麻糬在裡面。」



  「不是有點心我就能活好嗎?你這個混帳,救人啊!」



  「小和,要和咪咪相親相愛喔。」先捆手捆腳再摸頭摸頭。



  「幹你……」消音。



  因為十三班班長是普通人,運氣也很普通,沒人救他也沒發生任何奇蹟就被關在皮箱裡,不過店員有記得打通氣孔。



  「老闆,好了。」吳以文提起皮箱,輕快地往外走去,長髮美人正在櫃台等他。



  連海聲打了個大哈欠,很不想動,好想反悔。



  但楊中和的祈禱沒有成真,古董店店長還是帶著店員到風光明媚的風景區走了一遭,一直到晚上住宿才發現多了一個可憐的男孩子。店長踹了店員一頓,還請小老師吃大餐,十三班班長的幼小心靈才不至於破碎。






附註:遠離你居心叵測的同班同學







Part IV



  來破藥店被當童工虐待也有兩個年頭,今年咱們老闆員工要去外地救急,準備準備,當作春季旅行。



  我的雇主是個死老頭,要我把他列出的草藥都準備一份,我便在藥鋪裡挑挑揀揀,把快發霉的存貨給一次清空,賣給那個敢叫我們跑腿的冤大頭。



  在此聲明,我們店裡藥材不是頂好但一定是全世界最貴,有點腦子請不要光臨本黑店。



  我看看,脾胃經是第一張單子,上面的名字我背得就是比別的快,讀過兩次差不多就能記得全部。



  「黃耆…黃耆在哪兒呢?」我細數面前聳立至屋頂的藥櫃,啊哈,找到了,右上角第一個。



  我正得意,卻在這時遭到毒手。



  「死老頭,竟然踢我屁股!」



  這個白髮蒼蒼,綁了根過時辮子的老頭子就是我老闆,心狠手辣,尤其是扣我工錢的時候,更是殘忍無情。



  「我不是告訴你不能把藥名唸出來!」



  他的確警告過我幾萬遍,但我覺得好聽,總會下意識喃喃幾個喜歡的名字,多少也是因為這裡太封閉造成我自閉傾向的緣故。



  「龜毛就是說你這種人,有年輕人在這裡工作你就要偷笑了,還管這麼多?」



  「是我收留你這個沒人要的死小孩,搞清楚!」



  好吧,我是和父母斷絕關係了,而不代表他就會成為我的再生父母,我也是有尊嚴的,不會認賊做爺爺。



  「出事你就不要哭著求我。」老頭子用腳尖勾了張長椅過去,坐在鋪子前監督我工作。



  「會出什麼事?」我晃了晃手中尚未削片的長甘草。「難不成藥草還會變成人呀?」



  





  我拎著裝滿藥材的皮箱,老頭子領著我去搭車,來的卻是三輪車,車伕穿著厚皮衣,腳有點跛,招呼我們的聲音就像風吹沙石般粗啞。



  「黃老,這就是你金屋藏嬌的小美人?」你騎車就騎車,為什麼要不顧交通安全,堅持用下流的眼神偷看我



  「不好意思啊,我是男的!」老子只是澄清事實,死老頭卻用力壓低我的披風帽緣,令人生氣。



  「可真漂亮。」車伕繼續抹黑我是個娘炮。「也只有藥之國的先君有這般勾人的韻味。」



  「再一句話,要你死。」我雇主冷冷地說,車伕立刻縮起脖子,不敢再造次。



  老頭子,雖然我很討厭你,但這話說得太好了!



  我看著飛逝的景物,總覺得不對勁,死老頭卻不准我開口。太快了,這時速我估不出來,一台三輪車怎麼有辦法騎得比保時捷還快?而且當車子越過一條純黑色的淺溝,我身上的毛細孔頓時豎了起來。



  最怪的就是我這口皮箱,明明裝的都是純良無害的藥材,為什麼從剛才裡頭就一直碰碰響?



  我開了箱子一個淺縫,但光線不足,根本看不清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有一隻白皙的手臂,女人的手臂,從箱子裡伸出來,狠狠擰住我的右頰。



  當下,剛強如我也很娘地尖叫出聲,與那隻手進行角力對抗,終於把它扳彎回去箱子裡,我抓緊時機,用力關上皮箱。



  「老頭,有妖怪!」



  「誰叫你叫了她的名字,別吵,抓緊你的箱子!」



  老頭子站起身,秀出他的古劍,對上車子四周來搶黑心藥材的敵人。



  「任生,到我身後去。」



  「你回去一定要給我加薪!」



  老頭子與搶匪展開廝殺,我只能抱著有妖怪的皮箱,在血沫橫飛的兇殺現場把身體縮到表面積最小。



  車伕卻趁死老頭忙不過來的時候,把頭轉了一百八十度,冒死都要調戲我。



  「那個,我月前偷吃公會的祭品,胸口受了傷,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我不是大夫。」沒執照的,會死人。



  「沒關係,請你幫我看看。」



  他忙著騎車,只好由我拉開他的皮衣,我看了,一時怔住,做為胸膛的部分,他有三分之二的面積化了膿,血水流個不停。



  「一個月啦?」我問,車伕難受地點頭。「下次不要再亂吃東西,知道嗎?」



  我伸手捂著他的胸口,想著要他好,傷痛消失,直到老頭揪住我後領,把我摔到車座上。



  「好了,我好了!」車伕開心大叫,連老頭的劍抵在他鼻尖也掩不住欣喜。「謝謝,感激不盡!」



  我抱著藥箱喘氣,胸口好痛,但還撐得過去。別人三天的病,我總是一天半就能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挨著箱子,似乎聽見裡頭傳來女子哀怨的嗓音。



  大笨蛋!



  我不太舒服,所以忘了反駁她。



  事成之後,死老頭給對方開了天價,竟然沒分成給我。



  我在床上躺了個把月,回頭想起那口箱子,不過再也沒有發生不可思議的現象了。








三年後附註:欠我的就用身體來還吧! By 黃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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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在催論文了,我一直保證會動筆,不過都在寫小說(還寫得很慢),真是對不起他。

 

最近會更新的慢一點,以維持師生關係,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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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oodsgre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7)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