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丁幫老大對店長的傾城絕色一見鍾情,毫不猶豫奔過道德的界線。



  連海聲一怔,本來整個人已經被酷暑和笨蛋店員折騰得很不高興,現在又有不長眼的神經病來鬧場。



  「去死吧!」



  吳以文從背後緊急抱住連海聲,他才沒把鞋印招呼到黑社會老大臉上。



  「你這個穿內褲逛大街、挖鼻屎流鼻涕搜集貓蚤偷看女人洗澡的死變態,腦子還沒治好嗎?你爸在世最後悔就是有你這個腦筋錯線的智障做兒子!」



  「哦,連老闆還真了解我,莫非咱們前世是情人?」丁焰聽了好感大增,對他有意的女子無不被他冷峻的外表騙去,但其實他內心還是個青春少年。



  「舊你老母!」



  「這讓我想起延世相,來我家住了半年,也只學會一句老母。」



  連海聲被那個名字噎住話,怕不小心被識破,只是臭臉拉扯吳以文上車,卻被丁焰強硬擋下。



  「有閒的話,住個幾晚再走吧?」



  「老子忙得很,你給我閃邊去!」



  丁二幽幽插話:「小辣椒。」



  連海聲破口大罵:「辣你個頭,你這個酒精成癮的自閉兒!」



  「啊幹,你是跟我家兄弟多熟?」丁三目瞪口呆,從沒看過上門的客人可以指著主子的鼻子叫囂,而且還罵得十分中肯,清楚點出為什麼他們兄弟一把年紀娶嘸某的問題。



  「你!」連海聲美目用力瞪去,丁三不免緊張。「你是誰啊?外面生的?」



  「我操你……唔唔唔!」



  丁焰及時捂住三弟的嘴,客氣地向連海聲解釋:「三弟小時候是給母親娘家帶大,絕不是私生子,阮阿爸從未在外面留情。」



  好像有這回事,但他隨身的祕書已經不在了,連海聲記不住所有人事的細節。



  連海聲眼神瞥過丁御海,丁御海有禮微笑。



  「老夫人最後一胎懷的是女兒,也算是得償所願。」連海聲喃喃一句,回紅色跑車翻找,找到一只從南洋帶回、原本要送給延世妍的紅繩紋肩包。「小不點,這個妳拿去。」



  「好漂亮,謝謝。」丁御海開心收下,這種需要美感的禮物不是他哥哥們送得出手。



  「送妳東西是一回事,我絕不答應妳和他的親事,黑社會的女兒,沒得商量!」



  「你竟敢嫌棄我小妹!」



  「我就是看不起你們,怎樣?」連海聲昂起笑,打算一人舌戰群雄。



  這時,吳嬸擦著圍裙出來,熱情吆喝一聲:「呷飯啊!」



  所謂吃飯皇帝大,放諸四海皆準的原則,連海聲端上天的架子也跟著鬆了大半。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知道去哪找餐廳,更別說廚子能合他的胃口。



  丁御海不計較她哥哥被罵成豬頭、也沒被像壞婆婆的店長嫌棄出身,拉過連海聲的長指,親切地招呼他進門用飯。連海聲睨了可愛的少女一眼,沒有抽回手拒絕,吳以文快步跟上。



  吳以文把飯菜從飯廳的八仙桌端來正廳,也就是從古董店配送而來的紅木桌椅。丁家三兄弟合坐在長型雕龍寶座上,丁御海選了束腰坐墩入座,而連海聲一屁股獨坐該是主位的太師椅上,長腿高高翹起。



  吳以文不入座,只是低身幫連海聲佈菜添茶。這在掃地、倒垃圾都習慣自己來的南丁家眼中實在不可思議,可是吳以文本人忙得精神奕奕,容光煥發,最喜歡老闆了。



  丁家兄妹有著同樣的感想:果然不是野放的,是家養的。



  丁焰率先展開話題,舉杯向連海聲敬茶。



  「這次生意,多虧連先生居中相助。」



  「你明知我是男的還跟我求婚?」



  「不行嗎?」丁焰笑得好生燦爛。



  連海聲露出吃到蒼蠅的臭臉,他好不容易才擺脫林和家那個老處男,這回又碰上三十未娶的地方角頭神經病。



  「這套坐具是什麼意思?」丁二拖著未清醒的長音,有氣無力問道。



  「談生意當然要有合稱的擺設,你們家裡那種廉價合板家具,醜死了,是要讓人笑話到國外去嗎?」



  丁三想起先前紅髮外國佬見了這套紅木古董桌椅驚嘆的神情,的確很長面子,但他看連海聲囂張的嘴臉就倒彈。



  「你是想要我們直接買下,強迫推銷吧?」



  「不是,可憐你們窮酸,送你們的。」



  「真的嗎?雖然我不懂古董,但這整組不便宜吧?」丁御海連忙追問。



  「它不是整組,是我挑選色澤相近的單件搭配出來的。」連海聲不懂這有什麼好震驚,不耐煩地補充一句。「延世相遺囑表示,老幫主在世曾到家裡做客,見了這組紅木桌很喜歡但沒多說什麼,他當時就決定日後將東西打包送給南丁。」



  「我有印象,是我陪父親去的。」丁焰撫過把手的龍紋,「太慷慨了。」



  「救濟你們。」連海聲一回話,把感動的氣氛破壞殆盡。



  「連老闆,你該不會是延世相借屍還魂?」



  「笑死人,就你們這些鄉下人相信鬼神。」



  「那麼,你就是延世相對吧?」丁焰凜凜問道。



  連海聲筷子一顫,他說話太放肆以致於洩漏太多隱情,而南丁家的老大從來都不是林家那種金玉養出來的白痴。



  「哈哈哈。」吳以文突然面無表情笑了三聲,把注意引到自己身上。「怪貓老大,你問對人了。」



  「你派人調查一下,我們小店不久之前才找出姓延的骨灰給林家交代,別再讓我聽見那個名字。」連海聲鎮定下來,給丁焰賞了大白眼。



  「我開玩笑的。」說是這麼說,丁焰卻完全沒有笑容。







  古董店主僕就這麼被強留下來過夜。丁家老大一認真起來耍流氓,他們連三合院門口也出不去。



  連海聲被困在小千金讓出的閨房內,不消除丁焰的疑慮,等同把柄落在黑道手中,他說不定真會被迫成為南丁的壓寨夫人。



  「說到底,都是你害的!你這個黑洞級的賠錢貨!」



  吳以文跪趴在連海聲腳邊懺悔,任店長揉捏出氣。



  「我當初真該讓黑社會自相殘殺到死,不該留著餘孽牽制白道。」



  吳以文趁店長大人碎碎念的時候,偷偷把頭靠上連海聲大腿。連海聲順手抓了抓他頭毛,發現到不對,又用力出拳卯下。



  「笨蛋,你也想想辦法!」



  「老闆沒朋友?」吳以文仰頭探問,正戳到連海聲失援的問題點上,兩頰肉被店長暴力扯開。



  「我把所有人脈拿去查綁架你的劫車犯了!笨蛋!」



  吳以文拿過手機,深呼吸,重撥之前的號碼。



  「師父。」



  電話一秒接通,卻沒人應聲,因為吳警官還在氣頭上,不想跟小徒弟說話。



  「老闆快被帥氣的怪貓老大娶走了,拜託師父來救我們。」



  「你在說什麼蠢話!」連海聲氣得把吳以文的軟髮抓成鳥窩。



  「……在哪裡?」



  不愧是古董店的御用警官,不論吳韜光嘴上怎麼罵,總是隨傳隨到,風雨無阻。



  吳以文畢恭畢敬地報了地址,電話傳來抄寫的細音,令人倍感安心。



  「混帳,你給我聽好了!」



  「是,師父。」



  「上次說你不是我的孩子,那是氣話。」



  「師父沒關係,這是事實。」



  吳韜光聽了這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連海聲搶過吳以文手機,一字一句,明確表示:「吳警官,你沒腦是你家的事,既然收養關係已經成立,你就應該視如己出,不然我絕不會讓你們夫妻好過。」



  「連海聲,你把他丟到我家的時候也說了一樣的話。」



  「你現在要比爛是吧?」



  「我父母早死,我不懂,為什麼他快死前也不肯打一通電話跟我求救,卻從來不跟你計較?」



  「我怎麼知道?白痴。」連海聲掛了電話,低睨著趴在他大腿裝死的吳以文。「你把你粗神經的師父氣哭了,不孝子。」



  「對不起,我是壞貓。」吳以文自首認罪。



  連海聲累得往後躺下,床鋪硬得可以,就像廉價的旅舍。吳以文在一旁輕手為店長大人解開髮髻,讓長髮披散透氣。



  連海聲看吳以文專注的樣子,好像他的頭髮是金絲銀線;又看向房門,確定緊閉上鎖,才伸手把男孩攬進懷中。



  吳以文被這片千載難逢的溫情嚇到,整個人僵住手腳,直到店長摸摸他的頭、柔聲喚著他小名,他才乖順地躺在連海聲肚皮上。



  「老闆。」



  「嗯?」



  「老闆以前教我算數,說我學得很好。」



  過去那個頭身纏滿繃帶的男人,親暱地把他抱在腿上教學──小傢伙,一條尾巴加一條尾巴是多少貓咪的尾巴?



  他想了好久,最後比出四根手指,仰頭期待男人的獎賞。



  男子大笑出聲,帶著和空氣共振的磁性,跟著感染男孩的情緒。



  ──真聰明、真可愛!



  男子忘情把男孩抱進懷裡,用力揉著那顆小腦袋瓜。好一會才放開他,清了清喉嚨,掩飾自己的失態。



  吳以文一直記得,原來那就是被喜歡的感覺。



  連海聲也記得這件事,真想把這種無用的記憶從有限的腦容量刪除掉。



  「那是誤會,你一點也不聰明、不可愛!」



  「老闆──」小店員發出求饒的哀鳴,請求店長不要重洗他幼年美好的回憶。



  「文文,以前的事你都記著?什麼也沒忘記?」



  吳以文想了一會才點點頭。



  連海聲閉上眼,實在不願回想過去。他是因為養傷無聊才扮家家玩玩,根本就不想要孩子。當他玩膩了放開手,把男孩推給別人,那雙稚嫰的眼睛透露出濃烈的恐慌,無聲地問自己做錯什麼事?為什麼不要他了?



  等待手術那時候,午夜夢迴,一遍又一遍,他腦中都是孩子哭慘的小臉。



  「我可從來沒想過,早知道就把你留在身邊。」連海聲從不後悔,反正後悔也來不及了,傷害已鑄成。



  「老闆。」



  「嗯?」



  「老闆不要孩子,我當貓和店員,可我還是想當老闆的小孩。」吳以文用積累六天分隔兩地的思念,小小聲告白。



  連海聲明說暗示他五年,絕不可能像別人家血濃於水的父母待他,不要以為大老遠來接他就得寸進尺,對他好一點就開心得要命。外人看了,還以為是哪裡卑微的可憐蟲。



  「所以才說你笨,還不承認,笨蛋,笨死了!」



  但或許是身在異地的關係,規矩沒有在店裡那麼嚴格,連海聲最後也沒推開那顆笨頭,縱容吳以文像孩時趴在他肚皮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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