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寨　林綠

(給老讀者看的)

古董店　寫在之後



　　店長睡完午覺醒來，發現古董店被人入侵，吳警官大喇喇坐在櫃台的客座上，組裝他吃便當集點兌換的飛天森林模型，旁邊還堆著三個空便當盒。



　　僅穿著及膝睡衣的店長，坐上櫃台的主位，緊盯著非法入侵的警察，在吳韜光興高采烈完成「飛拳灰貓」的時候，正式耗盡所有耐性。



　　「我說，你在這裡幹嘛？」連海聲還帶著大病過後的虛弱感，沒有以往囂張拔扈，要殺人的問句聽起來也變成普通問候。



　　「我今天休假。」吳韜光打開另一個包裝，是他最喜歡的系列角色，飛毛腿汪汪狗。「我有拿到限量版『飛天狐狸』，跟你怎麼看怎麼像，尤其是眼睛，和你整容後鐵勾眼（鳳眸）真是像極了。」



　　連海聲看吳警官獻寶似地拿出通體雪白的狐狸公仔，立刻暴起三條青筋。



　　「你是沒地方去嗎？我店裡不歡迎白癡！」



　　「我特地來看你死了沒有，你嫌棄什麼？」吳警官由衷說道，眼神透澈，毫無算計，套一句店長的話，就是智障。



　　「不需要！」連海聲已經向全世界放話要靜養，但還是一堆混蛋找上門，想不開要與他談心。



　　「一個人覺得無聊，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耍嘴皮子，沒有關係。」吳韜光一邊說著欠揍的真心話，一邊從黑布提包拿出幾本書。「警局的上司和同事聽到我妻子搬去南洋，立刻拿了好多書給我解悶。不過字太多我看不下去，可以借你看。」



　　連海聲瞄了眼，書名有「中年男人的第二春」、「梅開二度」、「婚外婚後如何自處」，此外，全是色情小說，還有一整盒成人片。



　　全部的人都認為吳警官被妻子拋棄了，只有他自己沒發覺。



　　「你為什麼不乾脆跟那女人離婚？」



　　「詩詩又沒做錯什麼，她去老家養病，我可以等她回來。」



　　面對吳警官一派天然的蠢樣，連海聲實在沒辦法告訴對方，他老婆就是他尋尋覓覓的主謀黑手，殺人無數，喪心病狂，令人髮指。要不是最後反常，用宗主的身分力保他家那隻笨蛋，他是絕對不會讓她活著回到家鄉。



　　「不過她離開的時候很奇怪，一直說對不起我，還說如果我遇到比她更喜歡的人，沒有關係，她願意放手。」



　　吳警官有些落寞說著，他從警校畢業就結了婚，妻子是他惟一的家人，後來吳以文出現的時候，他還以為從此三個人會一起生活著，沒想到妻子相當討厭小孩，趕走他們收養的孩子，到頭來自己的也沒有了。



　　「她光是讓你膝下無子這件事就該以死謝罪，你還念什麼舊情？」



　　「詩詩是生病，沒辦法克制自己的想法，而且我還有以文。」



　　連海聲想，就是這種近乎無知的維護，才會讓那個女魔頭遲遲沒對屢屢壞她好事的枕邊人下手。



　　「真抱歉啊，那笨蛋實質上可是我的人，你就不用想了。」



　　原本吳警官總會為此暴跳如雷，和店長爭論不休，但他自從看了貓咪繪本，明白小文貓咪夾在貓咪爸爸和貓咪媽媽之間的為難，也就不再計較。



　　「你那種自以為很偉大的神情真令人不爽。」連海聲皺緊眉，斜眼以對。別人做起來像挑釁，他卻格外風情萬種。



　　「別動！」



　　吳韜光突然大喝，傾身向前，順開連海聲頭上一個髮結。



　　連海聲身體一僵，偏偏人家還抓著他的髮尾。



　　「短得好像男人。」吳警官有點遺憾。



　　「我本來就是男人！」



　　為了動手術，幾乎全剪光了，醫生和店員看著一地頭髮而哭么不止，好像他身上最重要的就是那頭長髮而不是他這個人。



　　「不過你還是很漂亮，不用擔心。」吳韜光寬慰一聲，可是他說話還不如閉嘴來得有用。



　　「擔心什麼啊？」



　　「再嫁之類的。」



　　連海聲面無表情地拿起話筒。



　　「喂，警察局嗎？我這裡有一個婚姻失意而來騷擾我的中年男子，他姓吳，而且好像是你們分局的小隊長。」



　　接電話的警員不停向店長道歉，他們保證吳警官絕對不是有意的，他說話從來不經過大腦，請多多見諒，後來還換上分局長本人接聽，請連海聲把話筒轉給吳韜光。



　　吳警官用肩頸挾著電話，繼續拼拼湊湊他的森林系列。



　　「局長好。我有照你的話出門透氣，就是去我兒子家，他等一下就放學了，會煮飯給我吃。騷擾？沒有啊，那個聲音好聽的『小姐』就是你們一直在傳的長腿美人律師，我想既然妻子走了，就跟他商量看看以後能不能住一起。喜不喜歡人家？…要說喜歡還是不喜歡，應該是喜歡吧？」



　　連海聲聽得臉色鐵青，等電話遞回他手上，分局長誠摯拜託他照顧吳警官，說他人不錯，長得好，警界蟬聯二十年的名草，身手更好，就是缺心眼，一定要有一個聰明能幹的女性來照顧他。



　　「去死！」店長摔了電話。「吳韜光，我不會讓一個半夜會夢遊的暴力分子在我店裡過夜。」



　　連海聲一點也不想去算他房間被強行突破過幾次。



　　「不行嗎？」



　　「不行。」



　　「真的不行？」



　　「不行。」



　　吳韜光肩膀些微垂下，又專心於可愛的小零件。



　　「這種東西有什麼有趣的？」連海聲撐著臉頰，他一點也不想理會白癡，可是他現在哪裡都不能去，無聊死了。



　　「你試了就知道，『城堡』給你試試看，是所有飛天警察的家。」吳警官熱心貢獻出他最得意的收藏。



　　「這麼簡單的東西……」連海聲光是兩片毫無技巧難度的城牆都花了十分鐘才拼起來，聰明才智完全無法反映在模型上。



　　吳韜光搬動椅子到店長身旁，分享身為前輩的心得，但連海聲十根長指還是打結在一塊，沒有絲毫進步。



　　「你不要心急，慢慢來。」吳韜光雙手環胸，儼然是模型界的一派宗師。



　　「少囉嗦！」



　　等連海聲好不容易插上城堡最後一根旗子，天色也差不多暗了，身上還多了件小毯子，他偏過頭，放假的無聊男子注意不在完成的城堡上，卻淡淡望著他。



　　「幹嘛？」



　　「你昏迷不醒那時候，那孩子跪在病床邊，好像你一停止呼吸，他就會跟著死去。」吳韜光回想著。「我活這麼多年，很少會去害怕擔心什麼。連海聲，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店長回瞪一記眼白。他一直認為自己死不足惜，但撿回一條爛命後，卻一堆人跑到他病床哭，尤其是林和家那個神經病，連哭一整個月。



　　他真的累了，要不是放不下那隻小的，真不想再醒來。



　　想著，門外終於出現一抹挺拔的身影，離店面還有些距離，身邊圍了幾個小女生。連海聲托著頰，深深地嘆口長息。



　　「學長，這個給你！」



　　「謝謝，回去小心點。」男孩微笑說道，溫柔目送學妹們離開。



　　店長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店員身上看到當年他禍害世間女子的縮影，連正牌女友也心死地聲明過，以後小老婆不要超過個位數就好。



　　「老闆，我回來了－」



　　店員的面癱治好了，但卻像從他剛撿到的那時重開機，每天憨憨笑地出門，憨憨笑地回來。



　　「回來得正好，快去煮飯！」吳韜光催促著，吳以文朝大駕光臨的師父大人眨了眨眼，上前和吳警官高高地擊掌三次。



　　「嘿！嘿！嘿！貓狗大戰！」



　　師徒倆齊聲大喊，連海聲頓時覺得整間店的格調，下降到七歲年齡層。



　　「老闆、老闆。」店員在店長身邊轉了兩圈，遭到店長喝斥，才到廚房去忙正事。



　　吳韜光辛勤收起好桌上的小東西，滿心期待久違的大餐。



　　沒有讓大人失望，吳以文馬不停蹄，一道道出菜。升上三年級後，沒有在學業上衝刺，全心鑽研讓店長吃得下飯的健康食譜，並且小有成就。



　　而他最後端了三碗飯過來，也是這些年來最大的轉變。



　　「老闆、師父，一起開動！」那孩子開心地說，似乎很幸福的樣子。



　　連海聲繃著臉，率先挾了一條迷你小魚乾，扔進吳以文碗裡。



　　「別發呆，快吃。」



　　「最喜歡老闆了。」



　　吳韜光一邊大吃大喝，一邊看著連海聲很不甘心似地，對吳以文笑了下。



　　故事中的貓咪爸爸看到心柔軟起來的貓咪媽媽，總會忍不住反省年輕氣盛，意氣用事，害小文貓沒有父親可以依靠。



　　「連海聲，我們復合吧？」



　　店長聽了這般感性的話語，瞪向低聲歡呼的店員，也痛恨自己太聰明，總聽得懂一群白癡的蠢話。



　　「吳警官，很抱歉，我們並沒有在一起過。」











尋找勇者　寫在太平盛世




　　「陛下此行需要微臣準備什麼？」



　　紅棕短髮，翠綠眼眸的貓耳少女，依照退朝後的禮制，攬起長裙第二個垂直視線的折角，一板一眼向統治者請示。



　　「蜜糖，那就幫我帶點吃的。」



　　王座上的年輕人頭也不抬，頂著歪斜一邊的金冠，努力不懈和成堆的公文奮鬥。他的國家涵蓋半邊依美旋大陸，領土包含四百多個東方部族，加上與西大陸各國的外交事務，與教會之間的和議，他的工作量只有多與更多，從來沒有清閒的一天。



　　「陛下，我是塔蜜兒，在您繼位後六年就任為凡特希宰輔。」貓耳少女揪緊裙擺，臉上還是肅穆的神情，但紅暈已經從脖子蔓延到耳根去。



　　「啊，抱歉，我剛才說了什麼？」克希抬起頭，一臉茫然。頭上的王冠差點因他突來的動作而甩下地，好在旁邊六翼的黃色小妖精看準時機把金冠扶好。



　　「大主子，請您有自覺些，不要玩弄少女心！」黃色妖精氣撲撲地插起腰，身為凡特希司法長，有義務監督陛下的言行。



　　「梅心，我明白了。」克希一向廣納諫言，可是當他說完，卻被小妖精氣得搥打耳根。



　　塔蜜兒摀起額頭：「陛下，妖精族的第二名字只有伴侶能用。」



　　「這樣啊……」克希又學到一個寶貴的知識。



　　「我們已經說過幾百遍了，請您記得！」



　　被臣下嚴厲糾正後，克希只是露出一個侷促的淺笑，她們就原諒他了。



　　「陛下，回到一開始的主題。」



　　「什麼？」克希又埋頭批閱奏章。



　　貓耳族和妖精族重重嘆了口氣。她們陛下大概是全依美旋記性最差的君主了，要不是靠著忠心的大臣、非人實力和驚人魅力，凡特希早就滅國了。



　　「您想吃什麼，我列張清單給大廚。」



　　說到吃的，克希挺起修長的背脊，認真地思索一番。



　　「昨天的宵夜、晚飯、午飯都不錯。」



　　兩位大臣想，前天、大前天的伙食應該也很好，但她們俊逸非凡的國王的爛記性只撐得了一天，而且還是他最喜歡的食物。聽說這是他年輕時為了國家，隻身和教廷對抗，重創後所造成的後遺症，



　　「都來一份嗎？」



　　「來個三…不，四十份好了，沙加有點遠，真怕吃不夠。」



　　「陛下，離開凡特希就沒有持續的餐點供給，請你保重。」塔蜜兒叫來臨近的侍衛，把菜單交代下去，記得要用法術保存起來。



　　「這我知道。」他經歷過三餐不繼的苦日子，真的不行的話，他也能啃樹皮過活，好在依美旋到處都是綠樹。



　　「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有時候為了顏面，有的東西是不能吃的。」大臣光看國王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敗壞門風的事。



　　「這我沒辦法。」克希毅然決然地否絕，他過了好些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很難耐得住飢餓。



　　宮廷侍衛這時進殿稟告國王騎士團團長求見，尚未經過同意，水藍捲髮的鎧甲少年就光著腳丫來到大殿上來，除了被宰相和司法長狠瞪一眼，克希並不在意對方的無禮。



　　「哎喲，陛下，出去玩啊？」騎士團現在由魚人族擔任，魚人族長也就是位高權重的騎士團長。



　　「藤壺，邊境情況還好嗎？」



　　「宰了幾隻魔獸，還過得去。」團長搖搖帶蹼的食指，強忍住笑。



　　「陛下，他是普－騰－」塔蜜兒才不相信素行惡劣的騎士團長是來問候國王，只是想看克希笑話。「東大陸部族戰鬥力僅次於精靈的魚人，是您任內所立的騎士團統帥。」



　　「好像有這回事。」克希隱約有個印象，有個魚翅種族叛亂，莉妮雅那時候懷孕，所以是他帶隊親征，把魚翅打成魚漿，然後發生了一些事情，就換來一個魚做的騎士團。



　　「謝謝塔蜜寶貝的提醒。」普騰燦爛笑道，就像個陽光男孩。「陛下，您又記錯了吧？快道歉，來，我是個寬宏大量的魚人，快跟我道歉！」



　　「對不起。」克希非常爽快承認他的失誤，但下次應該還是不會記得。



　　普騰非常之滿足，就算被塔蜜兒用鞋跟踩腳蹼也無所謂。



　　「您也差不多該帶個皇后回來，不然塔蜜寶貝被冠上循私的罪名可就不好了。」鞋跟在還腳上踩著，普騰面不改色地提出建言。



　　說到立后，克希的立場和十多年前一樣堅定得讓臣下傷心。



　　「嚴格說來，我是入贅到這裡，坐在這個位子都會心虛，還娶什麼老婆？你們就別再提了。」



　　名義上是公爵，先王的親弟，實質是已逝長公主的王夫，二公主和三公主在先王離開前趕緊嫁掉或離家出走，剩昏迷在床的克希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唉，你們這些臣子怎麼都不明白舅舅的心意？」



　　銀髮金眸的少年華麗登場，身上永遠都有三種以上的珠寶墜飾，東比的小王子在克希面前站定後，翩翩一行禮。



　　「傑伊。」克希望著少年，平和的目光又更柔和一些。



　　「我最親愛的小舅舅啊，傑伊是否有這個榮幸和您同行呢？」東比王子伸手往前一勾，任何仕女都拒絕不了他的要求。



　　「我不是不想帶你去。」光憑克希能準確無誤叫出少年的名字，便能明白國王陛下有多疼愛奢華東比王都出身二公主之子。「不過瑞格爾說你敢跟來就放雷轟你，你想死嗎？」



　　「師父狙殺情敵還真不遺餘力。」



　　「他打你是因為你白目，你要是再大一點，連我都想揍你了。」



　　「你們看看，舅舅都幫小情人說話，要老婆不要可愛的姪子啦！」



　　傑伊只差沒在地上打滾，從頭到尾都在無理取鬧，克希嘆口氣，招手喚他過來，傑伊便飛也似地撲了上去，哪裡不坐，就坐克希大腿上。



　　「你都十四歲了，這樣難看。」



　　「小舅舅～」撒嬌撒嬌。



　　「傑伊，我只是要出門一趟。我記性不好，只記得眼前事，瑞怕我真的把他忘得一乾二淨，我自己也有一點擔心。總之，沒有不要你的意思。」



　　「我只是在開玩笑啦！」傑伊亮出大大的笑容，沒想到舅舅陛下當真了。



　　「雖然我只是凡特希王室的姻親，但蜜朵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把你扔下。」



　　傑伊銀亮的睫毛微微搧動，乖乖靠在克希的胸膛，安靜下來。



　　「我不在的時候，凡特希就交給你了。」



　　「嗯。」小王子頓時乖巧地像剛出世的幼犬。



　　這時，天雷大響，傑伊立刻從克希大腿蹦下來，瑟瑟躲到王座後頭。



　　凡特希大臣立刻擺出恭迎的隊形，畢竟能威嚇住他們天地不怕的王儲就是位不簡單的人物，更何況那人又與國王私交甚篤，還夠資格讓前任宰相放棄給陛下說親。



　　克希扶正王冠，走下台階，親自迎接乘著電光而來的白袍，拔開腰間的銀色長劍，接下雷霆萬鈞的一擊。



　　等到電光熄滅，才現出那人的身影，他有一雙湛藍眼眸，斜束的深褐長髮飛舞著，一見面就拿最高階的自然魔法打招呼，還不以為然地勾起媚笑。



　　「這次我一定要殺了你！」



　　克希眼中冒出大大的問號，實在太久沒見了，他完全記不起來兩人之間發生什麼過節。



　　「瑞，是減肥的事嗎？」國王陛下深深地嘆口氣。「就叫你不要抱著我睡，我不是存心把你壓在下面。」



　　「那是十六年前的抱怨！中年癡呆！」瑞格爾法杖直指克希鼻子，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別的原因，面紅耳赤。



　　克希站在正對王城百姓的高台上，一邊要抵禦魔法師隨時發動的破壞性魔法，一邊還要用他的爛記性歸結出原因，不然某人會一直憤怒地待在空中，絕不下來喝杯下午茶。



　　「銀月還是彌亞？丹因、溫來、潔堤、洛加？總不會是雷德（月劍及六大神靈）。」



　　喔喔，凡特希大臣刮目相看，國王陛下竟然記得那麼多名字。



　　「喔，你的伴侶已經多到記不清了嗎？」



　　似乎沒解決到問題，還踩到另一顆地雷。



　　克希手上的銀劍嗡鳴一陣，亮起光芒，化成十多歲粉嫰的銀髮美少年。



　　「主子和我是清白的，他只是會摸我的頭髮哄我睡覺而已！」



　　銀月不想克希為難而現身解釋，卻和他主人一樣，愈描愈黑。



　　「主子是為了照顧晃，照顧我是順便，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順便！」



　　不但沒有解開心結，反而牽扯到日月神劍爭寵，克希摸摸銀月急哭的腦袋，請他還是變回配劍好了。



　　「和日劍有點關係。」瑞格爾忍了一會，才釋出一點點線索。



　　「你和晃長得有點像，但我應該沒認錯過。晃是短髮，你是長髮；晃喜歡安靜窩在我懷裡，你卻一刻不講話就會死的樣子。」這是克希認人的極限了。



　　「是我把他找回來給你。」瑞格爾非常後悔，尤其聽到「窩在懷裡」那句話那麼順口說出來，可見常常這麼做。「你送了黑色領結作為回禮。」



　　魔法師拉扯胸前和白袍衝突的黑緞帶，時時刻刻別著，被諾兒掩嘴嘲笑也捨不得解下。



　　「我寫信告訴你還要一條成對的髮帶，你說要送的，結果都沒有！」



　　克希毫不客氣露出「你怎麼這麼任性」的眼神，但瑞格爾一直就是這麼任性。



　　他不得已摘下金冠，解下小妖精為他盤高的髮髻，用劍削下一截髮尾，化成絲綢似的黑色緞帶，和瑞格爾胸前的一模一樣。



　　魔法師怔了下，他知道禮物材質特別，連梅翠亞商城的商家都沒見過，以為是東大陸部族進貢來的，沒想到就出在對方那頭他最最喜歡的黑長髮。



　　克希往瑞格爾招招手，法杖緩緩降落，魔法師還特意側過一邊，好讓克希順手幫他別在髮束上。



　　大家都看得出來──和好了。



　　「瑞，在我家鄉，結髮好像有個特別的涵意。」



　　「…是什麼？」他雖然在那裡只待了六個圓缺，但學的東西比在地人還要豐碩。



　　克希很仔細地打了一記蝴蝶結，眉頭輕蹙，總想不起答案。



　　而後他們去看世上的風景，瑞格爾一句埋怨的話都沒說，還負起伙食的責任，一天準備十三餐給他，甚至在睡覺的時候替他搧風趕小蟲，就像結髮許久的夫妻，溫柔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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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心思不純良的小讀孩，請點收。

呼，總還清債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