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講點鬼故事吧?」

 

  「妳沒頭沒腦突然說這個,我一時間怎麼想得出來?」

 

  「媽,我不想聽。」阿夕正在用從學校回收場撿來的鐵板燒電爐炒牛肉,他吩咐過底下人在學校看到什麼值錢又免費的東西都要交到他手上。為了解決油煙問題,我們就把餐桌搬來廚房,可以邊點菜邊看著阿夕型男圍裙的英姿。

 

  「可是小熊寶貝好想好想聽鬼故事喔,對不對呀,熊熊?」我抱著熊寶貝搖來搖去,小熊被我晃得點下腦袋。

 

  「拜託妳不要把事情推託到幼兒身上。」

 

  「那我說個道士捉鬼的故事好了,我爸媽伯姑叔都喜歡講道士英勇消滅一切的傳奇故事。」

 

  「媽,我不想聽。」

 

  「從前從前,有個道號蘿蔔子的小道士,頭上有六個師兄。」

 

  「大姊,那不是我嗎?」

 

  「菜頭子平時都在道觀種田,偶一下山,正逢陰七月。山下的人都不見蹤影,四處群魔亂舞,他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走進洞開的鬼門,誤闖陰曹地府。」

 

  「蘿蔔還是菜頭,請妳統一叫法。」

 

  「小七正想返頭,卻無意碰上剛睡醒的鬼王。」

 

  「沒有這回事吧?」兩個兒子異口同聲。

 

  「鬼王想動用暴力留下小七,因為小七長得又白又嫰,是小男生中的極品!」

 

  阿夕把肉塊俐落鏟到母弟面前的圓盤,我迫不及待開動,小七想阻止我卻晚了一步,傷害已造成。

 

  「嗚嗚,好燙,阿夕冰水冰水!」

 

  大帥哥說:「愚婦,見識到燒舌地獄了嗎?」

 

  「對不起,民婦不該亂說話,我會乖,請給我冰茶……」

 

  小七看我痛得掉淚,不忍心,叫我舌頭吐出來給他看看。

 

  他往我舌面輕呼口氣,頓時冰涼一片,而我趁機啾了他小嘴一口,口感甚佳,回味無窮。

 

  小七氣得破口大吼:「真的不能對妳太好!」

 

  「媽,不管是正經的鬼聞,還是不正經的鬼話連篇,我都不想聽。」阿夕給蒜頭爆香炒飯,做為今晚主食。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人家講鬼就是比講神有趣。」

 

  「大姊,凡人最好兩方都不要隨便議論,妳怎麼知道祂/它們沒有在聽?」小七將食指輕抵上脣,做出噤言的手勢,異色雙瞳泛起微小的金芒。

 

  囝仔人有耳無嘴,是我慣聽的鄉俚,但這種神祕兮兮的威脅已經不適用於四十的美婦人。

 

  「兔兔,媽媽好想聽鬼故事喔,想聽得吃不下飯!」我抱著小兒子哀求,想從真正明鬼的大師口中探知不添加任何謊言色素的鬼故事,以靈異加味日常的夜。

 

  白仙大人嘆口大氣,他從來就無法推拒我的請求。以下是林家牧場的鬼故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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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蔔  

先前有海外小讀者問說「菜頭」是什麼,我才知道菜頭和蘿蔔的親密關係有限台澎金馬。

最簡單說明是:蘿蔔糕=菜頭粿(誰聽得懂!)

陰陽路中許多對話是國台夾雜,像文中的「老母」一律唸作「老木!」,尾音要上揚,這是我個人對家母的偏好叫法。


對了,您們不覺得,大七很帥嗎?(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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