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回娘家。

 

  靈研社有時會討論一些傳統習俗,請社員分享自身的經驗豐富大家對年節的印象,主題如上。

 

  社長父母兩邊都是望族,福德那德高望重的老娘又是家中長姊,回家活像太后娘娘回鄉省親。

 

  「我媽咪出門前只交代一句:『拜託妳閉嘴。』所以人家對別人家的情況好好奇喔!」

 

  李母就算想把女兒介紹給表親帶來的青年才俊,可她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否認福德沒有神經病。喪門也知道未來丈母娘雖然傲氣卻是個實誠的人,指著他和陸祈安的鼻子「給」來「給」去,什麼不爽都當面發作。

 

  「我不和親戚交際,年節一到就出國,我媽都隨便我。」流丹家風十分自由,她的表現也證明開明家庭能養出好苗子。

 

  亦心幽幽嘆道:「自從我家破產,母親那邊的親戚就和我們斷絕來往,還叫媽媽扔下弟妹和爸爸離婚,現在沒再聯絡了。」

 

  社辦一時陷入晦暗的氛圍,只有沒神經社長叫心小妃多吃點粉粿,良久才轉回來歡樂的社團。

 

  「我爸爸入贅,所以我家就是我媽娘家。」上官榆說話不時瞥向亦心,亦心大概因為全部知情,都不理他只顧著消滅七彩的水果軟粿。「我爸偷帶我回老家一次,回來就被我媽冷處理半個月。我爸知道老家的親人只想跟他攀好處,從沒想過他得看妻子臉色過活,但我爸還是割捨不了。」

 

  「小榆,你家庭有些複雜。」這是喪門的感想。

 

  「阿喪,你今天怎麼這麼客氣?後來我姊結婚,初二會帶小外甥女回來,我爸就連家都捨不得回,搶著抱孫女。說起來我姊夫也是入贄,可是他好像跟家裡人鬧翻,很想念卻不敢回去。」

 

  「是麼?」

 

  「祈安弟弟,我有沒有聽錯?你竟然會接我話?」上官榆有點驚恐。

 

  「祈安,醒啦?」喪門順手整理陸祈安睡亂的髮尾。

 

  「我沒有老家,沒這個煩惱。」林然然難得決定誠實一回。

 

  「小然,沒關係,以後結婚生子,就可以和未來的妻子一起討論。」

 

  「前述的例子不太好,不過你還是入贄吧?別浪費你那張可愛的臉,好好服侍你未來的公婆。」流丹就熱心地討論起來。

 

  「喪,那你呢?」林然然飛快轉移話題。

 

  「在我出生前,父母雙方的親人都過世了,家裡一直只有三個人。要是他們又趁著過年跑去出玩,我就會到陸家吃住。初二他們也差不多把錢花完回來了,祈安就跟我回家,感覺就像回娘家。」

 

  俗話說,自己挖的墳墓退不了。

 

  「祈安,你偶爾也加入討論。」喪門把陸祈安恍神的腦袋用力拍下。

 

  陸祈安撐著嗡嗡作響的頭,眨眼想了想有什麼切題的經歷。

 

  「從我有記憶以來,每當年初二,圍籬外停了竹轎,轎上披著粉黃的衣裙和一同色茶花。我爹爹總看著那件質地尚好的衣裙出神。」

 

  可能剛睡醒的關係,陸祈安說話帶著空靈的虛無感,幽然迴蕩在社辦裡,害亦心緊張地問:鬼故事開始了嗎?

 

  「那是我過世祖母的執念,要帶我爹爹回娘家。」

 

  是的,鬼故事開始了。

 

  「我爹爹一生寬容通達,惟獨恨著那女人。」

 

  她帶走他最喜歡的父親,那個記憶中任俠輕財、總是開懷大笑的男子,一夕之間沒有了,怎麼也無法原諒;但人的感情總有釐清不了的地帶,那女人也牽過他的手、對他笑過,他想起她的好,反而更加痛苦。

 

  竹轎停在門外,一停近二十年,當年的孩子都長成英挺的男人,只是人一面對心中的弱處,也變得和脆弱的孩童沒什麼不同。

 

 

 


  「來,廷君,和娘回仙宮。」黃裳的衣袖輕柔地往男人招攏。

 

  男人身旁的小娃大步站出,小短胳膊橫在父親身前。

 

  「什麼仙宮?他是我陸家的孩子。」

 

 

 


  「我便放火燒了那竹轎和衣裳,行俠仗義莫過於殺人放火。」

 

  大家望著微笑的副社長,被他笑得整個發毛。喪門嘆口氣,動手搖了搖陸祈安,人就順勢倒在他肩頭。

 

  「對不起,祈安他還沒清醒。」

 

  「那他說的是實話還是夢話?到底他放過多少把火?」

 

  陸祈安在喪門頸邊嗤嗤笑著,熱氣都吹到他耳邊,看來睡得很熟。喪門沒辦法,不想說謊,又想保住陸祈安的名聲,於是壯士斷腕說道:

 

  「我來講我帶祈安回娘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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