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寨　林綠

　　依小蟬對她前輩的認識，他聽不進失去信賴關係的人所說的話，好比閻王大人白痴的命令；說得不好，甚至可能引起反動的作為，害前輩執意把出差全排在這個月裡。

　　陳知涼只能自力救濟，用上次頂撞上司的罪名搶走陸判所有外出的巡差，戰戰兢兢把他守在辦公廳。

　　小蟬對靈能者認識不深，尚且無法分辨少年話語的真假，只是事關陸判前輩的鬼身安全，寧可信其有，不可太鐵齒。

　　「前輩，我這邊有個案例，關於通靈人斂財。」

　　陸判一把抽走檔案，名字瞄一眼，生辰看一眼，心裡就有定奪。小蟬讚嘆了聲，前輩腦袋剖開一定都是智慧的皺摺。

　　「妳功力還沒到家，先不要跟靈能者接觸。」

　　「哦！」

　　「他們總會尋隙生事，偏偏又一知半解，這裡和天界都是極端區，不像人世能夠容許變異，一點外來的更動很可能造成無法估量的後果，嚴重擾亂陰間法紀。」

　　「前輩，有點抽象，可以打個比方嗎？」

　　「像是改寫輪迴紀錄和續命之類的，有時候一續就多兩個孩子，真麻煩，那種說要回頭孝順父母的傢伙都不要相信。」

　　「前輩，你好像都幹過……」小蟬親眼見到她前輩審一審就下去把亡魂拎起來拋回陽世，殿上其它鬼差前輩都當沒看見。

　　「我不一樣，他們補不了漏洞，我可以。」陸判囂張表示，知法犯法是廢物學不來的精細工活。

　　「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嗎？」

　　陸判沉默一陣，小蟬直覺問錯話了。

　　「嗯。」

　　她前輩竟然發出模糊不清的回應，小蟬覺得好可怕，她不想深究判官大人的枉法實錄。

　　「啊，不是有那種預測生死的算命仙，他們如果真知道災禍，說了之後是不是就能成功避開？」

　　陸判眼鏡下的眸子打量她一陣，小蟬臉上拚命堆出好奇寶寶的傻樣，裙下的大腿則是抖得快尿失禁了。

　　「不能說得太明，否則時間軸上的事件也會跟著變動。和通靈不同，卜算依賴強大數據推演能力，預知則是全然的天賦，需兩者相佐才能做出正確的預言。所謂預言家，我只見過兩個沒瘋的真貨。」

　　「那不就很厲害？」

　　「非常可怕，絕不是法則底下的產物。」陸判低眸沉思著，小蟬總覺得這話題似乎打開他前輩某個開關。「古人所說聖王不是著重在道德方面，依字從耳從口，至聖指的是『知道』最多的人。陰世看不見天，天上也見不到底，可見世界真正的統治者並非兩界王者。曾經紫微星宮短暫統一過三界，以九天之上的距離，天宮殿一有什麼全知的寶物才有辦法統治人間。祂們失去了那東西，也就失去主宰的地位。」

　　「前輩，這是宇宙史嗎？」小蟬聽得頭腦發脹，跟不上思維。

　　「我從陛下的書庫看來的。」

　　「哇，你能進皇宮喔，聽說陛下脾氣很差，連閻王大人都不能叼擾太久。」

　　陸判不太自然挪了下眼鏡。

　　「前輩，就算你說你常常跟鬼王陛下在宮中幽會，我也不會大驚小怪！」

　　小蟬遭到一記爆栗，深切體會到至理名言：「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

　　她去竹棚也問過鬼王陛下的八卦，孟大奶奶露出全然不同於討論閻王大人的溫柔神情，直說她的證詞不準，一定會偏心。

　　陸判前輩剛當文書官的時候，魂體虛弱卻特別拚命，常會昏倒在路邊。好幾次被尊貴不凡陛下隻手撈到孟婆那裡打點滴。

　　「妳又在想什麼垃圾？」

　　「姆、姆指姑娘……」

　　小蟬桌下的小腿被陸判的長腿踹得唉唉痛叫，提示這麼少，他竟然也聽得出來？可見鬼王陛下事後匿名沒用，前輩根本知道是誰帶他去看醫生。

　　「陛下視力不好，我是被宣去讀資料。哪像十殿空有力量，沒有一個肯與時俱進，食肉者鄙。」

　　「可是前輩你也是個大近視啊！」小蟬突破了盲點。

　　「君命難違。」陸判拿出封建制度當擋箭牌，反正小蟬也看清了要她前輩承認自己和王上有私交會要了他的命。

　　「以前沒有眼鏡的時候，一直看字一定很累。」

　　「陛下會叫我到祂榻上小憩一會……」

　　耶，中了！

　　惡鬼的嗓音低低傳來：「陳知涼，做好投胎的準備了嗎？」

　　小蟬拔腿就跑：「前輩，我絕對不會把你睡過龍床的事洩漏出去！」

　　陸判手一揮，鎖上辦公廳大門，小蟬插翅也難飛。

　　一刻鐘後，小蟬鼻青臉腫坐回原位，表現得格外乖巧。

　　「妳是聽了那傢伙說了什麼？」

　　「前輩，我們八卦那麼多，你還能繞回主題？」小蟬對陸判的崇拜用言語表達不來。「沒什麼，總之，我會保護你的！」

　　外頭響起朗朗笑聲，閻王大人招搖地來了，陸判前輩立刻把旁邊的椅凳踢進桌下，表示這裡沒位子招待貴客。

　　「別這麼冷淡，我是為了要事，一件大事，特來請教本王最得力的下屬。陸判，北境駐守的官兵全失蹤了，你說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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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六日休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