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婦人見著鄰座的年輕父親把幼子用布巾包在懷中,以為他少劃一張坐票,自發將自己的位子讓給小朋友;男子微笑道謝,直說不必了,他家娃娃就是喜歡窩在他肚子上,好夢正酣。

 

  婦人有些感動,很難得看到父方獨自帶小孩出遊。

 

  「這是兒子吧?看他都不吵不鬧,真乖。」

 

  陸廷君頂著細框眼鏡眨眨眼,即使日月交食、天地無光、昧著良心當沒有,也無法應和婦人的話,說他家小老四很乖。

 

  像剛才,他們到公會報告陸家這個月又毀損多少公物民宅。當他在櫃台罰寫「我發誓下次不敢了」一百遍(出國的張會長交代的),才讓孩子離了視線一會,陸祈安就把廁所那群說他爹爹哥哥壞話的法師炸得吱吱叫。

 

  陸廷君覺得兒子做得太過,但小老四卻用童稚的臉蛋表示沒把他們連小雞雞一起炸了算他客氣,倚老賣老不聽長輩教訓。鬧完就心滿意足挨著爸爸睡大覺,還趁他跟著入睡的時候,把他特地買回家給大兒子們的美味包子吃得精光。

 

  一般人家的父親對付這種孽子早就打斷三根藤條,陸爸爸卻饒富耐性和兒子說道理,從車站一路說到義頭庄東山腳。只是孽子完全不知反省,悠哉地在父親肩頭坐看世間風景。

 

  一回到家,更是罵不得,三個大的衝出來搶著要抱弟弟,沒有誰遺憾父親少帶了點心,只要平安帶回他們的小包子就夠了。

 

  事情似乎就這麼一筆抹過,直到小老四玩累了要上床繼續以睡覺大法修行,沒想到陸爸爸卻指著床頭下鋪好被褥的小床,告訴幼子今晚分床睡;不真正檢討自己胡來的行徑,就明天也分床睡。

 

  陸祈安抱起小床的竹枕,向父親瞪大琉璃眸子。

 

  「爹爹,您這麼對祈安,若是孩兒因此有了心理創傷,您要如何負責?」

 

  「據我所知,你的心堪比鐵石,我相信它承受得住。」

 

  「爹爹不要祈安,祈安還有哥哥!」陸老四負氣抱著竹枕出房。

 

  他跑到隔壁大哥房間,正在讀醫書的陸大哥很高興小老四來訪,在床上忘情地蹭了蹭小臉才摟著寶寶入睡。

 

  「阿雪。」睡夢中,陸大哥發出這世男身從未有過的柔情嗓音。「你帶著你心愛的白點糰子來獻祭了嗎?看起來好美味,我好高興……」

 

 

 

  不得已,他深夜轉戰二哥的房間。陸二哥淺眠,床上一有動靜就醒了,看弟弟趴在床邊,趕緊翻找出曬過日光的小毯子把他包了又包,省得被他這身陰氣煞到。

 

  陸二哥拍著四弟的背脊,大概是多了天然暖爐的關係,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陛下。」夢中的陸二哥大概快一千年沒像個靦腆少年乖順,喊得滿心崇敬。「這是下官炒得八角豆干,給您配著當零嘴……沒為什麼,想著您就做來了……」

 

 

 

  陸老四悶悶地下床,再開隔壁房,過去拉開被單就往裡頭鑽。

 

  「咦,弟弟?」

 

  陸老三下意識把孩子攬到裡側,就合眼睡去。

 

  「司南。」陸老三在夢中與忘光的前世情人相會,笑得柔情似水。「生女兒好,我喜歡女兒……」

 

 

 

  他在他們懷裡,他們卻想著其他男人。更殘酷的是,三名兄長都是低溫動物(一鬼兩神靈),抱起來一點也不暖和。

 

  最後,陸老四還是抱著竹枕,回到主臥房門前。

 

  「爹爹……」

 

  他在門口呼喚,可是沒有人理他。

 

  主臥房沒有門鎖,但一合上,沒有主人允許,拿核彈來炸也炸不開。要不是這房子就是他親手建造,他恐怕就要在外頭冷著一晚。

 

  芝麻開門,陸老四二話不說衝進去往大床跳,震醒熟睡的父親。他夢中熱騰騰的肉包子才吃到一半。

 

  「包子?」

 

  「爹爹,祈安知道錯了……」

 

  陸廷君揉了揉幼子不知道在委屈什麼的腦袋瓜,無奈一笑。

 

  陸老四抱緊父親溫熱的身軀,還是最喜歡老爸的肚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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