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門從小有種自發性對世界的憂愁,不管是父母年紀比別人家大了一倍、總是不見的零用錢筒乃至於自然不過的四季變化,他都能一個人坐在房間小窗前對星空嘆息良久。

 

  所以他剛開始認識陸祈安那時候,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有孩子可以如此無憂無慮?一起興就用他稚嫰清脆的嗓子唱曲,然後雙腳應和著歌聲跳起舞來,對著唯一的觀眾賣力演出,害得喪門睡前滿腦子都是小友伴舞動的身影。

 

  喪門和陸家再熟一點之後,才知道陸祈安在家裡有多廢,他哥哥什麼事都幫他準備妥當,經常趴在以前陸叔叔夜讀的舊沙發上動也不動,就像顆圓滾滾的供品,惶論唱唱跳跳。

 

  喪門有時會懷疑他眼中的陸祈安和陸家兄長心底的小老四是不是同一個人?哥哥們不像他大驚小怪,只是摸摸他的頭說:「阿弟,祈安喜歡你。」

 

  明明是他救了他一命,應該是他要對他好,陸祈安卻總在玩鬧過陪著他回家,還用軟嫰的頰肉蹭了蹭他才離開。

 

  喪家兩老看在眼裡,對他諄諄教誨:「阿門,祈安少爺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著珍惜。」

 

  喪門一方面不想承認自己高興得要命,他也最喜歡祈安了;一方面又開始害怕失去這分太過夢幻的美好,每每想起就戰戰兢兢,趕緊牽過陸祈安肉實的小手,心裡才穩妥一些。

 

  他因為地利之便,兩人從認識到高中都沒分開過。即使考試時間,只要陸祈安不經意地一笑,喪門就不自主往鄰座望去,捨不得別開眼。同學都笑說他們是鐵打的班對,連架也沒吵過。

 

  喪門看過無數生死,體認到世事總有正反兩面,除了陸祈安──他是他心頭絕對的美好。

 

  前日,他聽聞公會挾持陸家小弟然後被友人徹底打爆,一樓大廳到七樓會長辦公室完全血洗,傾盡人力都還沒掃乾淨。喪家兩老去湊完熱鬧,回家嘖嘖好幾聲,凡夫和真正的大神實在太懸殊了,祈安少爺萬萬歲。

 

  可是他爸雖然笑著,卻默默到竹棚量了一具童棺,喪門真希望只是自己想太多。

 

  「祈安,小么還好嗎?」

 

  「在醫院,還過得去。」

 

  「那我們一起去看弟弟吧?」

 

  「小恩有時候只想和我撒嬌,你就忍忍些,多擔待。」

 

  「去你的,以為我是你什麼人?」喪門氣呼呼別過臉,陸祈安卻笑了起來。

 

  他們經過圳溝,陸祈安不走水泥橋面,偏偏要踩著欄杆跳上跳下。說來奇怪,陸祈安平衡感失調,平路會跌跤,卻能在不足巴掌大的橋杆上翩然旋舞。

 

  「祈安,小心點。」喪門囑咐幾次,後來也忘了再說,就在底下看著陸祈安張開雙臂,哼著小曲,婆娑於世間,學生制服也成了霓裳羽衣。

 

  就算他失足,他也能隨手扶住他,彼此離得這麼近,真是太好了。

 

  「星星、星星!」

 

  他笑容是多麼絢爛,如同耀陽一般。

 

  喪門只是沉浸在獨屬於他的光芒下,不去想陸祈安已經沒有支撐那笑容的美麗桃源,就像毀滅前的星體,總是最為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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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篇就會解開眼見最後的謎團,之後網上補上的單元是原本連載的後日談和兩人年輕時代的冒險。

接下來陸家主線理論會由陸小么擔起,包括仙宮和公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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