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戀愛了。」

 

  當電腦螢幕上的聖騎士一記大招幹掉死靈法師的時候,張易樂大少爺有感而發。

 

  「你去死啦……」陸還恩趴在鍵盤前靠么不止,輸不起就是說陸小么這種人。

 

  小小穿著張大少刷卡買給她的女僕裝,為兩名電玩兒童端上晚飯。身為在場唯一的正常人(已死),她好心搭上樂樂的話。

 

  「真的嗎?太好了,樂樂你做人那麼失敗,只想著別人來討好你從不反省自己,我還以為你會孤老一生呢!」

 

  「我張家有百種封印殭屍的手法,妳要試試看嗎?」張易樂頂著黑框眼鏡冷笑望來,小小立刻低頭道歉。

 

  「小小,怕他幹嘛?我陸家可是有千種復活死人的道術,區區一個張家又算什麼!」陸還恩坐起身,昂首向張大少嗆聲回去。

 

  「還恩,你只是在說大話吧?」小小太了解她家小主子。

 

  「才不是,我四哥一定會,四哥最厲害了!」

 

  陸還恩每次吵輸人就抬他哥哥出來護轎,但陸家老四的威名就是讓人無法反駁,似乎只要他四哥想,造出一個新世界開天闢地都有可能。

 

  「好好,四哥萬歲。」小小回到正題。「樂樂,是哪間學校的女生?」

 

  「我調查過了,是向陽國民小學。」

 

  「等等,國小?」小小差點把倒給自己的蛤蜊湯給噴出來。

 

  「她一個世家千金竟然讀公立學校,還和同學處得很好,實在令我另眼相待。」張易樂微笑端起粒粒分明的白飯,小小很少看見張大少不臭臉的時候,真以為他中邪了。

 

  「大樂,你知道蘿莉控和戀愛的差別嗎?」陸還恩凝重表示,一邊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竹筴魚,要小小幫他挑魚刺。

 

  「那我問你,你這個兄控真的會想跟自己哥哥結婚嗎?」

 

  「這的確是個問題,我大哥關懷備至、二哥賢慧持家、三哥溫柔體貼,如果只能嫁一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選。」

 

  「醒醒吧小恩,你哥哥們早就全失蹤了。」

 

  陸還恩不理會少女,兀自感嘆下去,每次說到自家哥哥,他就會變得很多話。

 

  「可是只要四哥笑一笑,就算他是這麼地廢,我還是會飛奔到他懷裡。臭四哥,最討厭四哥了!」

 

  小小不知道怎麼救治兄控末期患者,倒是張易樂出聲阻止陸還恩發花痴。

 

  「阿恩,算了吧,你不可能贏過喪門哥的。」

 

  「我、喪門哥……哇啊啊!」陸小么終於大哭著面對現實,他四哥拋下乾癟不可愛、愛哭愛計較、耍潑耍性子的幼弟,最後選擇了和溫良恭儉、絕色傾世的鄰家哥哥私奔去了。

 

  小小在張陸兩家的對決中,又給陸還恩添上一敗。

 

  「樂樂,那你是怎麼喜歡上人家的?」

 

  小小在學校看過許多女同學追求張易樂,公會也有不少清麗的小道姑喜歡他,但張大少就是對半成熟的少女們無動於衷。

 

  張易樂嘆口氣,反手托起下頜,不聽他說話內容,真有幾分文藝少男的美麗憂傷。

 

  「該怎麼說?看她哭泣的小臉蛋、變戲法哄她破涕為笑;送她回家,聽她軟嫰的嗓音說『樂樂哥哥再見』,我尾椎骨都酥麻了。」

 

  「阿樂,你爸要是知道他兒子是變態會哭的。」陸還恩難得不帶敵意,以老友的身分語重心長對張易樂勸道。

 

  「閉嘴啦,我爸和我媽也差八歲,這樣剛剛好。」

 

  現在很少有青少年把父母當作未來生活的理想型態,可見就算張易樂打死不回家住,他心底還是很喜歡那個地方。

 

  陸還恩沒跟張易樂吵年齡差這件事,他乾爹和乾娘甚至差了十來歲,他乾爹還是被吃嫰草的那一邊。

 

  「的確,不應該因為你是男的就說你禽獸。」陸還恩倒戈了,張易樂說了聲「兄弟」,惺惺相惜。

 

  「我已經約好這個禮拜天帶她去遊樂園。」張易樂雙手環胸,一副胸有成竹。「順利的話,下個月就向她母親提親。」

 

  「你是認真的?這也太變態了。」小小意思不是張大少變態,而是看上小女生就想到結婚,這大腦思維真的很變態。

 

  「當然,我哪裡像開玩笑?」

 

  小小頂了下陸還恩,要他想想辦法,不能眼睜睜看著張會長的寶貝兒子被警察逮捕。

 

  「大樂,她知道你們兄弟的狀況嗎?」

 

  張易樂怔了下,口氣不再那麼堅定:「算是知道。」

 

  「對了,小樂樂呢?」

 

  小小因為布偶不用吃飯就忘了叫小樂過來而自責不已,率先起身去找娃娃,三個哥哥姊姊在房間找了一陣,終於在窗台發現小朋友的身影。

 

  布偶披著小花手帕在窗邊發怔,白手帕幾乎和窗簾融為一體,他們才會找了老半天。

 

  張易樂喊了聲,過去把呆呆的小娃娃捉拿進掌心。

 

  「弟,怎麼了?跟哥哥說。」

 

  「沒、沒有……」小樂樂垂下軟腦袋,快哭出來似地。「只是覺得小佑……好可愛……」

 

  小朋友情竇初開,冥誕十三歲和八歲,感覺似乎沒那麼禽獸了。

 

  張易樂「啊」了聲,小樂樂抬頭望去。

 

  「我想到星期天有事,可是和她已經約好了,真傷腦筋。你代替我和她去玩,好不好?」

 

  小樂樂沒有多想,仰起渾圓的鈕扣黑眼:「可以嗎?」

 

  張易樂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微笑:「可以,特准你大玩特玩。」

 

  小小看得心酸,張大少雖然做人很有問題,但做為一名大哥無話可說,把身上所有好的都讓給小的,只是偶爾會支使小弟做家事、叫小樂代替他上學自己在家打電動、一生氣就吼小樂而已。

 

  陸還恩在一旁有些出神,大概想起自家的往事;和張易樂立場相反,他是被呵護備至的小弟,忍不住揣想總是那麼強大而自信的兄長是否其實是為了他強顏歡笑?

 

  來這裡打完電動、蹭完飯,順便做了戀愛諮詢後,小小和陸還恩向張氏兄弟告別回家。

 

  臨走前,陸還恩趕著小小走樓梯減肥,隻身留在電梯口和張易樂例行男子漢間的談話,但小小在回聲不小的樓梯間還是能聽見他們的說話內容。

 

  「不管她才八歲,女人就是禍水。」

 

  「你們家被女人害慘,我家可沒有。小佑不是會玩弄男人的惡女,我眼光比你好太多了。」

 

  小小怎麼有種心頭中箭的感覺?

 

  「換作是我,我寧願跟我哥一輩子相依為命,也不要因為外面的女人有齟齬。」

 

  「你不用廢話,我弟和你不一樣,你在生死簿還有名字,他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

 

  「說過多少次,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張伯伯的錯。」

 

  「難道我要像公會那些垃圾把所有不幸都怪給陸家嗎!」

 

  兩名少年沉默好一陣子,陸還恩先放下身段。小小在底下細聽,以為這是小恩比樂樂穩重的表現。

 

  「大樂,對你弟來說,你是他信仰的神明,就像我自小仰望著我四哥一樣。你對他好,他就以為你能庇佑他一輩子,但你終究不是神,你最後只能當個謊話連篇的騙子……」陸還恩忍了又忍,還是氣得咒罵一聲。「四哥大混蛋!」

 

  「阿恩,祈安哥離開一定有他的苦衷。」

 

  「廢話,我怎麼會不知道?」

 

  前些日子小小從他四哥房間地板下翻出一卷又一卷長生延命的道書,有的是古籍,有的出自陸老四的手筆,他們倆花了整個週末破解天才道士的研究成果,才知道他四哥耗費那麼多心血只為了讓他能多活一年、一月、甚至一日也好。

 

  他什麼也無法去想,粗暴地把小小趕出家門,施法封鎖整棟古宅,一個人抱著那些泛黃殘缺的字卷嚎啕大哭。

 

  「總之,你再多想想,不要以為奉獻就會被感恩。你弟如果有天知道你為了他犧牲什麼,他會恨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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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應該寫不到狐說和小天王的故事,真不好意思,明年我不會再亂開支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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