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出遠差歸來,拎著美味的糕點,呼喚他家的小包子們。
「青枝、老二老三,爸爸回來了!」
兩個自然小精靈開心奔去,在父親身旁團團轉著,只有陸家老二冷眼以對,自顧自地煮水沖茶。
「乾爹,這次收到的白包呢?」陸青枝撒嬌不忘家計,陸廷君捏捏老大的小臉。
「這個,限量的鳳黃糕。你們上次說公會的月餅很難吃,爸爸一直放在心上。」
「等等,你是說,你把錢全拿去買這兩塊小得要命的糕餅?」
「對呀,我小時候吃過一次,我父親包下整間餅鋪,做給全庄頭的伯嬸吃。現在好像通貨膨脹,比以前貴了一些些。」
他們義父曾是金玉養出的富家公子,什麼最好的都擁有過,總是忘記陸家早就家道中落。
「陸廷君,你這個敗家子!」
「青枝,你不要生氣,來,爸爸餵你吃。」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說清楚──錢,就是要存下來!」
然而他們爹完全沒在聽人勸的,陸廷君切了一塊餅,兩指拈著,往大兒子嘴邊遞過。
「青青,啊──」
陸青枝只得張開嘴給父親餵食,看著這男人滿足的笑容,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接下來換晴空了。」
陸晴空早就在一旁等著,對義父憨憨笑著,任由父親一口接一口餵餅,吃得很開心。
陸判端了茶過來,又回去整理房子,再晚一些才過來收拾杯盤,沒想到那小得要命的點心還剩一塊。枉費他為了不多一張嘴分食,拖了那麼久才來跟義父問安。
「盼觀,這是留給你的。」
「為什麼整個給我?」陸判怎麼算都不對數,枉費陸家道士是三界首屈一指的神算,結果連餅都不會分。他不會討人歡心,整天數落陸家,就算算上他付出的勞力,最多也只有平分半塊。
「因為盼盼好可愛!」陸廷君燦然笑道。
「莫名其妙!」
陸廷君只是笑咪咪伸出雙臂,把二兒子抱在懷裡搖,任憑小寶貝怎麼掙扎吼叫都不放手。
陸判那身奉獻精神、忍痛不哭的小臉和期望著愛又不敢開口的彆扭性格都深深打動陸家傳人的心房,後來也只有千年餡的小包子能和他一較高下。
開店做生意,難免有客訴。
鈴鈴聲不絕於耳,古董店店長到電話響了兩分半鐘才接起,對方要控告他家小店員目無尊長、沒有家教、暴力犯罪。
等對方一連串粗暴的蠢話結束,連海聲才悠悠然回應。
「先說一聲,我的鐘點萬元起跳,美金,已計費。」
「什麼?」
世上不乏以為有錢就是大爺的愚民,不當肥羊宰下去對不起自己。
「你的損失,小店打死不會賠償;而你對未成年少男的精神傷害,我絕對會追究到底。」
「連海聲!」
「在我這裡吃了悶虧就找我家店員出氣,還真是令人尊敬的長輩。」連海聲怎麼不記得他和對方日前的生意糾紛,當對方轉性想要和談,以人性的卑劣,不可能不找機會給他下絆子。
但把送件過去的吳以文當成一般十六歲涉世未深的小朋友羞辱,根本是天大的錯誤。對方才說出「你那個死人妖老闆啊……」,就被店員翻桌了,還翻得很徹底,沒出氣到,反倒自己慘兮兮地被擔架抬出去。
銅鈴清響,吳以文出差回到古董店,頭低低的,似乎明白自己闖禍了,又沒有克制好腦子的隱疾。
「文文,過來。」
吳以文無聲走向櫃台,連海聲伸手給他的笨頭拍兩下。
「幹得好。」連海聲鳳眼瞇起,笑得無比邪惡。
吳以文連著眨眨眼,身為古董店店員,一生一世的工作目標只為了獲得店長大人美麗的笑顏。
他從破廟搬來新家,心裡總是很不安穩,因為母兄對他實在好過了頭。
他說這世所受的苦難只是上天給予的磨練,他們卻聽不進解釋,憐惜地看著他,無視他修道者的身分,把他當成普通的男孩子對待,給他裝潢好房間,買新衣服給他,晚飯都是他喜歡的菜色。
他可能是一個人過太久──在天上還好,但活在人世總不免寂寞,當他回過神來,已經站在家門口前。
「小七,你回來啦,媽媽好想你喔!」那女人在公司千方百計找藉口蹺班,就是為了給他等門。
他無法理解,他們之間最多就只有數月的緣分,她卻能把心給得那麼深。明明沒有血緣,每當他夜裡輾轉難眠,她就是能察覺到他的心情,過來哄著他,哄上整夜也不厭膩。
「大姊,妳不要對我太好。」
「說什麼傻話?兔兔母子當然要相親相愛!」
「妳也不要再自以為是兔子了。」他無奈地任她摟著腦袋,像不知事的幼子依偎在她懷中。
「小七,真受不了你這孩子,你是兔兔,媽媽怎麼可能不是呢?媽媽還記得你小時候,就是團軟呼呼的小白毛。」
小七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養母,神經病沒藥醫。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