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寨　林綠

　　「老闆，平安夜，我要跟明夜律人去玩。」



　　連海聲正忙著撰寫要讓人傾家蕩產的訴狀，才要隨口答應，但想想又不對勁。以前林和家要帶他和那女人去國外大教堂朝聖，結果差點被神經病老家主打斷腿。



　　「林家那邊不是超死板的傳統儒家？」



　　「嗯。」吳以文補充說明，「明夜拜關公。」



　　「又不是教徒，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新格百貨，有聖誕喵喵。」小店員被資本主義的商業活動給套牢了，期待活動表演的聖誕貓咪們。「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看笨蛋那麼期待，連海聲真想叫吳以文去清倉庫故意不放他出門，但還是從皮夾抽了一張黑卡給他。



　　「謝謝老闆。」吳以文把頭輕靠上店長肩頭，連海聲受不了地睨了店員一眼。



　　「好了好了。」

　　店員前腳剛走，店長的主治醫生就來了電話，確認吳以文不在才從醫院開車過來。華杏林拎著一只大紙袋，依然穿著那身全年無休的白袍，熱情推開琉璃大門。



　　「大美人，Merry Christmas！」



　　「妳來做什麼？」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見外的。」



　　「妳本來就是外人，離我遠點。」



　　雖然連海聲說話老不客氣，華杏林還是喜孜孜地坐上櫃台邊的花梨交椅，把散發出油炸物氣味的紙袋放在連海聲的訴狀。



　　「拿開妳的垃圾食物。」



　　「好吧，小文應該有煮你的晚飯吧？」華杏林賊兮兮望向店後的方向。



　　「休想。」連海聲就算吃不完豐盛的晚餐，也絕對不會分給別人半口。



　　華杏林打開紙袋，把裡頭的油炸速食一一平攤在桌面，相當妨礙工作，但連海聲怎麼罵，她都依然故我。



　　這女人一輩子沒男人沒朋友，不是沒有原因。



　　「啊，佳節難得，要是有個大帥哥來加菜就好了。」



　　華醫生才說完，銅鈴清響，走進一名英挺的青年。吳韜光特地排休要回家跟妻子過節，結果老婆留了紙條回娘家，就剩他孤家寡人。



　　「我要吃漢堡！」他一來就吵著要吃，就像親戚家的死小孩。



　　華杏林笑咪咪剝開漢堡紙，親手餵食吳警官。吳韜光大口咬住，兩三下就嚼食完只夠塞牙縫的大漢堡。



　　「真帥，韜光弟弟，我看你全身上下需要動刀的地方只有你的腦子了。」



　　吳韜光頓了下，猶豫地說謝謝，華杏林放聲大笑。



　　「你們兩個，可以滾了嗎？」



　　「我家裡沒有人。」



　　「那又如何？」



　　「我一個人睡不著覺啊！」吳警官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是狗嗎！」



　　吳韜光還在張望小店員給他上飯。



　　「小光光，你別看了，小文文不在，和朋友出門玩了。」



　　「啊……」吳韜光英俊的面容滿是失落。



　　「想到小文扮成貓，到處去唱聖歌就覺得世界很美好。」華杏林撫著右頰懷想。



　　「唱什麼歌？」



　　「聖誕喵喵活動啊，活動規定要帶給百人祝福才能得到聖誕限定的飛天布偶。主辦單位立意很好，不是靠運氣和人氣，教導孩子有付出才有獎品。」



　　華杏林從紙袋拿出宣傳單，連海聲接過，果然有很多小朋友喜歡的愚蠢布偶人，主辦單位與贊助者寫著「杏林醫院」四個大字。



　　「妳怎麼那麼閒？亂花這種錢對得起股東嗎？」



　　「我沒有家累嘛！」華杏林攤手以對。



　　「杏林姊，妳不是四十好幾了？怎麼還沒結婚？」吳韜光又拿起人家的薯條來吃，在家妻子都不准他吃垃圾食物。



　　這種話要是別的男人問，只會覺得無禮和白目，但從吳韜光口中出來就是有種純天然的喜感。



　　「小光光，我就等著你離婚喲！」華杏林長指勾起吳韜光下頜。



　　華醫師雖然也是個美人，但因為連店長的緣故，吳警官已經對一定程度的美色免疫了。



　　「這世界沒有比我妻子更好的女人了，不過要是雯雯姊還在，我可以考慮一二。」



　　「你考慮什麼？白痴。」連海聲真想拿起紫砂紙鎮卯下吳韜光的頭。



　　「你真應該感謝她，要不是她當初對我和韜光弟弟像家人一樣，你就只能一個人過節了。」



　　「對嘛！」



　　「我不需要這種多餘的好意，你們滾出去比較實在。」



　　連海聲已經被煩得直冒火，電話還在這時響了起來。



　　「喂？哪個垃圾？」



　　「海聲，沒有人陪我過節，我好寂寞喔……」



　　「林和家，去死吧，我命令你立刻從地球上消失！」



　　「怎麼了──」林和家沒想到會受這麼熱烈的回應。



　　「阿家，Merry Christmas！」華杏林搶過電話。



　　「杏林姊姊，聖誕快樂～」



　　「和家哥，你吃飽了嗎？」吳韜光乖巧地問安，記得以前林家的哥哥常常請他吃大餐。



　　「韜光弟弟，你也在啊？嗚嗚，好熱鬧，只有我一個人……」



　　「快去娶老婆啊！」吳韜光又做出讓單身漢活不下去的社會倫理攻擊。



　　「拿來！」連海聲拿回話筒。「和家，別說我對你不好，大概半小時後，叫你那邊的警衛開門收禮。」



　　「海聲，你送我禮物嗎？我要哭了，是什麼？」



　　「你這種單身該死老處男最需要的，不就是酒店小姐？」連海聲柔聲笑道。



　　「……」



　　華杏林又笑得花枝亂顫。



　　「海聲，這種神聖的節日……」



　　「我是絕對無神論者。」



　　「嗚嗚，為什麼這點也跟阿相好像！」



　　林和家為防等一下真的有火辣的小姐衝進他房間，先把房門都鎖得牢緊才回頭講電話。



　　「那我可以跟小文說話嗎？我給他送了禮物。」



　　「什麼垃圾？」



　　「新格百貨那棵上新聞的真木聖誕樹，上面的星星刻著他的名字。」



　　「神經病。」



　　「那顆純金的星星，二十六號會送到你店裡。」



　　「真多餘！」



　　「等等，為什麼要送禮物？」吳韜光這個名義父親慌張起來。



　　「耶誕節嘛！」



　　「你和那小子又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是他的小叔叔呀！」林和家溫和笑道，帶著一絲宣戰主權的意味。



　　「兩位，不要為了小文吵架！」華杏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群麻煩鬧到快半夜也不消停，包括死不掛電話的林和家，連海聲怎麼趕也趕不走，直到他看見店門後探出一顆腦袋。



　　「出來！」



　　銅鈴清響，吳以文頭低低地推開店門。他提早告別依依不捨的朋友回到古董店來，為了要關店和盯著店長吃藥。但回來發現店裡正坐著變態醫生和大狗師父，遲遲不敢進門。



　　「你這是什麼打扮？」連海聲瞪大美麗的鳳眼。



　　店員出門時明明穿著普通不過的黑色夾克，回來卻是大紅色的毛絨連身斗篷，而且紅斗篷只到大腿；大腿以下完全淨空，腳上踩著一雙圓頭短靴，加上粉撲的妝容，根本是約會回來的小少女。



　　「女孩子，人類比較沒戒心，比較快集到點……」吳以文蚊聲回報。就為了拿到貓布偶獎品，小店員不惜男扮女裝；一部分也是受到童明夜和林律人居心叵測地慫恿。



　　「蠢死了，怎麼不換回來？」



　　吳以文抿緊脣不敢回答。



　　「小文想給你看他可愛的樣子。」



　　「最好是這種愚蠢的理由……」連海聲沒好氣地回，卻看到吳以文害羞地閉緊眼，還真的是這樣。「不可愛，一點也不可愛！」



　　「少嘴硬，你看，韜光弟弟都看呆了。」



　　「嗯，像我老婆年輕的時候……」



　　「嗚嗚，好想看喔，好羨慕！」



　　吳以文感覺到師父很餓的電波，到後頭卸妝和煮宵夜。店員回來後，古董店反而安靜下來，注意力不由得往小孩子集中過去。



　　一會，吳以文換上制服，端著雞蓉濃湯出來，給長輩們和店長大人舀好湯品，就退到一旁整理古物。



　　華杏林叫住店員，轉達遠在南洋林家叔叔的請求。



　　「小文，平安夜，可不可以再唱一首歌給我們聽？」



　　吳以文看向店長大人，連海聲不耐煩地同意他獻唱，看要唱貓咪歌還是什麼都行。於是，店員拉開清脆的嗓子。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在座、遠方四個大人都膝下無子，但這一刻總覺得，人生似乎沒什麼好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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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圖片，店員穿著紅斗篷，帽套有貓耳）

親親們，佳節愉快～

這是最後一波宣傳文，再之後就是古董店徵圖了，請大家共襄盛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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