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門接到一個案子,同行叔伯阿姨分別打了七通電話過來,勸他不要接。



  死者不到二十歲就因病亡故,死者母親不肯接受這個事實,遲遲不出殯。喪門將棺材鋪清出空位讓喪主停殯,不時開導死者母親,希望她能從喪子的陰影走出來。



  如此數日,喪門接到沈夫人的電話,她決定要送兒子離開,想開棺見兒子最後一面,請喪門幫幫她。



  喪門從醫院趕來,沈夫人已經在店裡等著,櫃台留有林然然被氣走的便條,叫喪門留棺趕人,這個老女人已經神智不清。



  但喪門沒有拒絕,沈夫人被丈夫厭棄,眾叛親離,除了他,沒有人能幫她治喪了。



  「謝謝你,你就像我兒子一樣善良。」



  「夫人,從今以後,妳要好好過自己的人生。」喪門小心撓開密封的棺蓋,打開來,竟是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孔,亡者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沈夫人冰冷的雙手摸上喪門後頸,紮入仙子賜予的金針。



  「你這麼善良,就代替我兒子去死吧!」







  寶藍色跑車奔馳於公路,後座的美男子因為疲累拉下領結,露出V領下的鎖骨,前座的嬌小司機恨不得轉身照相,他家少爺實在帥翻全世界。



  「小然,我覺得最近感覺不太對勁。」



  「新澤少爺,我也這麼覺得。快跟妳那個未婚妻解除婚約,快、快!」



  「和沖盈無關,只是我總以為這不是我的人生。」沈新澤閉目養神,只是一合上眼就浮現那人的身影,平復不了紛亂的心緒,他二十年人生從未有過這般經驗。



  「少爺,容我揣度,是上次競賽遇見那個同學的關係吧?」



  「不,並不是。」沈新澤艱難地說謊。



  林然然從西裝內袋抽出一張紙卡,往後遞給他家連騙人都不會的好少爺。



  「小然,這是……」沈新澤克制不住嗓子抖動。



  「他新生入學的大頭照,笑起來還滿可愛的。他現在生科系大三,後面有他的聯絡地址和實驗室號碼。」林然然為了潛入校園抓資料,碰上久未謀面的表妹,犧牲掉他平靜的後半生。「雖然跟犯罪沒兩樣了,但少爺你還是去見他吧?一直這樣憋著也不是辦法。」



  「謝謝你,小然。」



  「不客氣,只要能讓星子不難過,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拋下學業和公司,驅車來到那人的大學,沒有知會同所大學的未婚妻。



  他覺得不該來,來了一定會後悔,但當他見到日思夜想的白袍麗人,腦中所有念頭都煙消雲散,只剩下這個人的畫面。



  「你好,陸同學,我們之前見過面。」



  對方沒有理會他,當他是兩面之緣的陌生人,只專心調配手上的溶劑。第一次見他是破衣舊褲的窮學生,二次見他是除魔捉妖的高人,三次見他又變成白袍研究生,真想看遍他所有的面貌。



  「我是沈新澤,之前介紹過,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如果覺得不好記,你也可以叫我的綽號,小時候有高人說我是掃把星轉世,人們又叫我『喪門』。」



  對方差點失手折斷溫度計,但沈新澤沒有發現,只是專注凝視他冷淡的側臉。



  「我還不知道你名字。」



  「不必知道。」



  「請你見諒,我無論如何,都想聽你親口說。」



  對方摘下護目鏡,一雙琉璃眸子冰冷望來。



  「陸,陸祈安。」



  「你的名字很好聽,感覺你是個很溫柔的人。」沈新澤笑開來,帥氣之中仍帶著青澀未脫的稚氣。



  陸祈安抿住薄脣,收回視線,似乎後悔多看了那麼一眼。



  「祈安。」他情不自禁喚道,啪地一聲,陸祈安摔破手上的試管。「啊,對不起!」



  陸祈安面無表情地拍拍手,試管又恢復原狀。沈新澤想起剛才看到實驗室門外貼的布告:研究重地禁止魔法!



  「請你離開。」



  「祈安。」



  「離開。」



  「祈安!」



  「喪門。」對方失口回應。



  「什麼?」



  「沒事,你離開就是了。」







  大概是初始給對方的印象太差,不管他怎麼努力討好,陸同學仍是極力與他保持距離。



  亦心:「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新澤學長!我不相信!」



  上官榆:「可能因為他們兩個都是男的吧?」



  林然然:「我不相信!」



  他也覺得自己成了偏執的瘋子,但就是無法不去見他,像個變態死纏爛打,不得伊人笑顏絕不罷休。



  「祈安、祈安,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狠心!」他在對方租屋處外懇求再見一面,門板開啟,他被使勁拉進套房。



  陸祈安將他用力壓制在門板上,脣口對他吐出冰冷的氣息。



  「不要再來糾纏我。」







  學校頂樓,福德依這個世界的設定,像個名義女友躺在陸祈安懷中,朗朗談論另一個男人。



  「啊啊,我可以想像小星星一個人哭斷腸的樣子。從前從前,太歲不准他見你,他可是差點哭倒整座天宮殿。」



  陸祈安只是安靜望著無星的藍天。



  「孩堤時候,他午睡醒來不見我,也差點哭倒我家那座山。」



  ──祈安、祈安,你跑到哪裡去了!嗚嗚嗚!



  福德哎呀了聲,得到小星星就是愛哭的結論。



  「不過你也很想他吧?為了救他出來,一個人在這世界等了他二十年。」



  「二十年又如何?」



  這輕描淡寫的口氣,不愧是橫跨一世紀拼星星的大道士。



  「我還是覺得不一樣捏,那是一種期待度的差別。」



  本來還是日復一日的日常,伸手就能碰觸,所以再痛苦也能忍受下來,沒想到變化來得如此突然。







  ──祈安,我忙完生意,等一下就來看你。



  ──嗯!





  好不容易喪門終於從自責的深淵走出來,會笑了,仙宮卻設計奪走了他。



  林然然跪倒在棺材旁,痛恨自己的無能。他們請來陸家兄長幫忙,不敢通知還在加護病房的陸祈安;陸祈安卻來了,赤著雙足,原本插滿輸液管的蒼白手臂流滿血絲,應該是強行拔管的結果。



  靈感強的流丹感覺他們所處的空間在劇烈震動,直到亦心跑去拉陸祈安的手才稍微平穩下來。



  「小安安,小星星還沒救出來,你可別把兇手連同世界同歸於盡。」這種時候也只有福德笑得出來,也好在陸祈安還算能聽進福德幾個字。







  「好久沒看到你氣成這樣了。」



  「是呀,要是被天界的白痴發現我真有能力幹掉天帝,不嚇死他們才有鬼。」



  福德很高興聽見陸祈安又說起瞧不起神明的大話,只是他怎麼也難掩虛弱,所以至今還在跟主導異空間的女仙鬥法周旋。



  「小安安,你是不是很久沒睡覺了?」



  「從他找到我開始。」



  福德不由得正坐起身,她來到這個世界吃飽穿暖,和過去的好哥們整天廝混,天天都睡到自然醒,遇見星星大帥哥也只記得調戲他兩句,開開心心,根本沒在煩惱。



  「對不起,你們結婚吧?」



  陸祈安這次破例認真看待福德誠心的玩笑話。



  「那我死了,他怎麼辦?」



  「現代醫學發達,你那點傷、那點壞細胞,總有辦法的。」福德不停放送吉祥話,但陸祈安深知自己沒有那個福氣接收。



  「阿福姑娘,我死了,他一個人該怎麼辦?」



  陸家道士,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為所欲為一千多年,終於又撞上同一顆星隕石。就算他近乎卑微在向她這個星君祈求,福德也只能伸手捂住陸祈安那雙眼。



  「你算到世界末日也沒用啦,百分之百會哭死,想你想到瘋掉。」



 

 

 

 

 

 

 

--

這篇可以說是岔路的大綱,受到美圖激發,寫來當情人節賀文。

要收假了,各位要上班上課的親親,一起提起精神迎接明日喔!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woodsgre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