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店員暴走,殺傷一群黑道走狗以及青天法官最疼愛的小白臉保鑣,古董店店長只能拎著吳以文登門向被害人道歉。



  只是場景和連海聲預想得有些不同,當管家大嬸將他們領到主臥室,理應重傷躺床的保鑣小子正在給嚴清風餵粥──被打斷雙腿加一隻手的重傷患深情款款地餵食手腳健全的白髮大叔──連海聲當下真想打電話報警處理。



  「哎喲,夏節,我吃不下了!」大叔嬌羞不已。



  「先生,來,再吃一口,圓滾滾的才可愛!」青年笑燦如花。



  「夠了!」連海聲咆哮制止這場莫名其妙的黃昏之戀。



  「啊,海聲,你來了……還有小文……」嚴清風望著男孩,一時說不出往常親暱的招呼,那場屠殺血景還烙印在他心頭。



  連海聲直接說明來意:「我得知你保鑣很可能下半輩子都半身不遂,我感到非常抱歉。」



  「對、不、起!」吳以文上半身幾乎伏在床邊。



  名叫「夏節」的青年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單手支撐起身,連海聲注意到他腿部微微動了下。



  「你不用道歉,依黑道的規矩,沒有怨恨武器的道理。」



  「他不是你們所謂的槍手,他就是一個孩子,理應感到愧疚。」



  「這樣嗎?」夏節看著外傳冰冷無情的古董店店長,又看向低垂著頭的吳以文。「念在你和夜年紀一樣輕的分上,我會盡全力好起來。但你必須負起讓先生傷心的責任,請求先生原諒你。」



  連海聲鬆口氣,事情變得簡單,只要再裝可憐一下說不定能和解收場。吳以文卻縮回連海聲身後,不敢出來,以為已經被大叔討厭了。



  連海聲對沒用的店員一聲令下。



  「Sit!……不對,跪下!」



  吳以文應聲雙膝落地,兩手抓著雙耳,給嚴清風這個被害人家屬磕下紮實的響頭。



  「風風,對不起,我是壞貓!」



  連海聲青筋抖了抖,往店員的屁屁用力踢下去。



  「嚴法官,如你所見,他有一些情緒障礙,但做人該有的道理他都懂。犯下這等罪行全是我招惹的結果,我會負責所有的醫療費用與精神賠償,是否能請你諒解這孩子?」



  嚴清風深嘆口氣,連海聲自知之明,不敢奢望法官大人就這麼法外開恩。



  「海聲,你真的很疼小文。」



  「去死吧、去死吧!」







  店長回程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出面收拾笨蛋店員的爛攤子,店員只是默默把腦袋擱在店長大人的背後;被揮開後,又把頭黏上去。



  對不起,最喜歡老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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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我們一家子過年從妖孽山莊回來,阿夕always在欺負兔子,這樣很不好,但要是我去報警,被抓去關的很可能是我,媽媽只能躲在角落含淚看小七被掐肉頰。



  阿夕有時候會良心發現,給小七煮好吃的,小七完全沒發現那是鱷魚的眼淚,吃得很高興。



  認識更久以後,今夕似乎厭煩了家家酒,不想再扮演好兄長,小七那孩子卻小心翼翼當了真。



  「能像這樣,跟大哥、大姊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就心滿意足。」



  小七總是一而再地退讓,我都看在眼裡,但阿夕畢竟是我養了十多年的寶貝,就是我的心頭肉,只要別太超過,我都由著他發神經。



  可是身為老母,我其實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小七一樣沒有父親、小七也受了很多傷。



  最後我心頭的天平整座垮掉,代價是永遠失去我驕傲又任性的大寶貝。每天每天,都想下去看看大王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



  想是這麼想,但有天我無預警病倒,仍是像隻頑強的蟑螂爬著去醫院掛急診。沒辦法,誰叫我怎麼也捨不得去死,我也好想看我的小寶貝長大成人的樣子。



  明明我的決定都是為了滿足我自私的想法,日夜守在床側的小七卻低低道了歉,那雙應該看著天下的異色眸子只映著我的倒影。



  「大姊,對不起,我實在不能失去妳。」



  林之萍一生閱人無數,從未見過有誰這般溫柔得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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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水,明月澄淨,宮中卻彌漫一股肅殺之氣。



  「皇上、皇上!」



  一聲清朗的嘆息,很無奈但就是死不出去,出去就保不住屁股了。



  「大伯,很擠。」



  「阿籥,救我。」



  「你到底喜不喜歡男人?」



  「應該是不喜歡吧?」



  他是大夏史上第一個公然否認的皇帝,不然除了開國的太祖陛下(愛卿哥哥都是我的美人!),歷代只會對男色支吾其詞。



  「那你為什麼要娶男妃?」



  「我也不懂,他們是看上我這個死過老婆的老男人什麼了?」



  他也是大夏史上一口氣娶四個男人的皇帝,名留青史。



  「大伯,臉啊,就是臉。」太子沒好氣地回道。御廚伯伯總愛說起當年他綰殿下如何以一襲紅裳迷倒三軍男兒的過往,總而言之,就是個絕世美男子。



  光武皇帝撐著俊美非凡的容顏,皎皎星眸沉重凝視東宮殿外的明月。



  「這樣算來,再過五年他們應該就會對我失去興趣,捷之、阿純年紀還輕,就可以放他們出宮去結婚生子。」光武帝自以為年老色衰就會被「厭棄」,好不天真。



  太子老成地嘆口氣,他皇帝大伯腦子有問題,他比誰都清楚。



  「大伯,你且想想,今早到現在,你對你『妃子們』做了什麼?」



  「妃子們」在宮中各司其職,光武拐著一隻腿在宮中走動,碰上了總要招呼幾句。



  ──捷之,值夜無聊了?怎麼苦著一張臉?笑一個嘛!(戳)



  ──回生,這片藥草園夠嗎?你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找來。



  ──桐兒,來來,這是我給你留的糕點,只為你留的。



  ──阿純,我看過你南方的奏章。你知道嗎?我真沒有你不行!








  光武一字不漏回憶完,反問太子:「有什麼不對?」



  「大伯,你這個妖孽。」此外,光武還有「軍中情人」、「才俊殺手」等稱號,不勝枚舉。



  「他們就像我弟弟,我只是想關心一下。」光武看到他們投射過來的深情眼神,如同以前向他撒嬌的皇弟們,忍不住回應。



  「問題就在他們不是你弟!你也想想,你兩個弟弟被你養得結果如何?」



  光武被廢太子後,二弟哀帝和三弟英王兵戈相向,京城毀了半邊,國家也差點跟著滅了。史官研究指出,真正起兵的原因都是為了他們大哥。



  太子不惜拿出他爹英王來勸誡,光武深切反省自己的愚昧。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他嘴上這麼說,但見了面又心軟,太子不堪其擾。



  「一開始不要娶進宮不就得了!給人無謂的念想,該面對現實的時候就躲來我這裡,煩不煩啊!」



  外頭跟著傳來咆哮的男聲:皇上、皇上,該侍寢了!



  光武抖了兩抖,抱緊太子;太子冷冷地翻過白眼。



  「因為我虧欠了他們。他們不要名、不要利,只要我,我沒有辦法拒絕他們的請求。」



  「太可笑了,你可是皇帝。」



  「我本來不是皇帝。」



  「什麼意思?」太子睜大雙眼。



  「君無戲言,可廢為庶人的我,無恥撒了大謊。他們每個人以為只要打勝仗,就能和我一起過日子,但我只想早一點回到我妻兒身邊。」



  「大伯,你真是個混蛋。」太子聽了這消沉的話,不禁感到氣惱。



  「是啊,像我這麼一個爛人,怎麼會喜歡我呢?一定是我做錯什麼。」



  太子看著光武垂眸的側容,所有人當他是明星,他卻自認是糞土,不知道自己沒了會帶給旁人多大的傷痛。



  「你想去死就去死啊,我巴不得快點當上皇帝,把這個該死的國家親手滅掉,看你能怎麼辦!」



  「哎喲,你這臭小子,真以為不是我生的我就不敢揍你嗎?」光武仰起修長的脖頸,原本陷在過往的眸子又恢復理政時的清明。



  「我以後絕對會是大夏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你要掐死我趁早。」



  照理說,太子心思偏斜,皇帝應該嚴正規勸,光武卻只是摟緊太子猛蹭,寶貝得緊。



  「滅就滅吧,即便天下蒼生也比不過我家阿籥!」



  太子哼了聲,就算明知這人心缺了大半,自己失去的永遠無法從他身上討全,還是忍不住原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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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要滅亡了,大家都這麼說。



  近來日夜顛倒,氣候異常,四季如春的白諾拉也下起暴雪,平時總在國中遊手好閒的三個男人也只能窩居在租屋處,等著室友閣下回來煮飯給他們吃。



  「奇怪了,艾瑞怎麼還不回來?」學者青年頻頻看向他的金懷錶,錶上附著泛黃的少女照片。



  「我突然能體會小公主的心情了,她一個女孩子在城堡,一定常常想殺了我們三個新歡吧?」年輕教士躺在沙發哀嚎不已,從東洋搬來這裡已經養成好吃懶做的習慣,沒了管家室友就無法正常生活。



  「北方,一直,如此黑暗寒冷。」魔法師男孩冷眼以對。



  「但我們已經在四季如春的白諾拉住了一年啦,沒有溫柔的騎士哥哥在一旁倒茶好不習慣!我們都蛻變成社會化的大人了,你也別被陰暗的過去限制,幫哥哥們燒個火好嗎?小穆絲。」



  「我沒有哥哥,並且我死也不想認你們當兄長!」



  「喔喔,你的通用語說得越來越好囉,可以負責出門買菜了。」



  魔法師沒有理會室友推託家務的蠢話,只是嚴肅聲明:「主神要收回南方大陸的綠意。」



  「我知道啦!」教士大嘆口氣。



  「我也知道。」學者笑著回應。



  「白諾拉怎麼辦?你們擔心?不會?」



  「再申請調派就好了啊,我從小長大的教堂可是零下十度。」



  「只要有文化的地方,我就活得下去。而且你來到這裡的目的,不就是毀滅這個美好的白晝之國?」



  魔法師男孩垂眸不語,只有毫無感情的事物,才能輕易捨棄。他來到這裡產生太多連結,無法抗拒自己變得軟弱。



  學者拿著空杯子感慨:「會傷心的就只有艾瑞,他應該很害怕再失去一次國家。」



  號稱白諾拉鐵壁的最強騎士團長,北方人的相貌卻帶著南方人的笑容,知書達禮、賢慧可人,但看他上戰場殺敵的模樣,只覺得那是魔魅的化身。



  「你們,能不能,幫幫他?」



  「哎喲?」



  「小穆絲,你吃錯藥?」



  魔法師搖搖頭,明知會被取笑,但他的念頭十分堅決。



  「這裡的人,都喜歡他,他被很多人包圍,但我看他,總是像,一個人。」



  學者稱讚:「你眼光很好,看出他真實的心境。」



  「既然穆絲小弟拜託我了,我當然義不容辭。」教士笑出虎牙,魔法師咕噥著否認。



  這時,大門門鎖轉動,滿身風雪的那人終於回來他們的小屋。



  「對不起,我晚回了……」



  魔法師看著對方幾乎累得幾乎站不住,還沒能去扶,其他兩個室友先聲奪人。



  「餓死了!冷死了!你到底愛不愛我們!」



  「艾瑞,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你們別太過分了!」



  艾瑞歐聽了室友叫囂似的問候,反而露出安心的眉眼。他這一路領著兵士分發媒炭,人民總是小心翼翼,即使惶然不安也不敢多問。



  「我從宮中帶了酒回來,還有人們送的小菜。」艾瑞歐打開腰側的小包,發現到食品都是四份,或許大家只是希望他早些回去休息,是他自己多想了。



  「耶呼!」



  「你們先吃,我先去煮鍋牛奶湯。」他又有精神露出招牌的春日笑容。



  「哇哇,最愛你了!」



  魔法師再也看不下去,制止對方對於廢物室友的寵溺。



  「艾瑞歐,不可以!」



  艾瑞歐溫柔望向魔法師,很抱歉忽略了他。



  「穆絲,對不起,今天就跟艾瑞哥哥一起睡吧!」



  「為什麼會是這個結論!你們都是一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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