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上)

 

  看見新聞,才知道社會上可憐人有多慘,是多數人的人之常情。



  只是這個悲慘的案例就在他們以前讀高中的附近地方,與被害人恰恰住在同一個市區,又比別的遺孤更加觸動他們內心深處。



  「阿相,你說是吧?」



  「沒頭沒腦說些什麼?」



  三人中的女子沉靜說明:「毒梟殺警案。」



  「我賭一千萬,那個姓吳的小子,以後長大明白這社會就是一大群白痴所組成,沒有任何情非得已的理由,就是吃飽太閒愛吸毒,他爸媽根本白白送死,一定會加入黑社會以暴力『回饋』社群。」



  「阿相。」總是穿著呆板襯衫西裝褲的和善青年,對好友無奈喚了聲。



  男子撥開劉海,露出一藍一黑的奇異眸子,那張年輕而俊逸的面容對這個轟動全國的新聞,明擺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林和家,我們跟愚蠢的大學官僚借來研討室是為了確認組公司的細節,不要浪費時間表現你無謂的同情心,由此彰顯一文不值的優越感。」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偽君子、假好心,只是我看到小孩子哭就受不了,一定要做些什麼才睡好覺。」



  「和家,假日回去,我們去探望那孩子吧?」女子拍板定案。那頭剪齊的短髮和俐落的褲裙,方便她行動力超乎常人。



  「雯雯姊妹,好啊!」林和家燦然應道。



  「妳!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少爺,我跟和家去,你在家睡覺就好,不然我怕人家受不了你那張嘴而想不開,這樣就造孽了。」



  「妳說什麼?」



  「少爺的嘴,很造孽。」女子面無表情、口齒清晰地複述。



  「妳這小妮子,以為來到這裡就自由了嗎?小心我休了妳!」



  「是吧?」女子深深嘆了口氣。



  「雯雯,來林家好了,和堂跟和簷都很喜歡妳。」



  「你這個垃圾,插什麼嘴?」男子那雙異色眼眸,用力瞪向林和家。



  「阿家,不了,少爺是生活白痴,沒我不行,一時辰都不能離開他視線。」



  「妳、妳,一個小婢子,真以為妳是我的……」



  女子向男子用力點點頭,這麼明白又害羞的話,她說不出口。



  男子意會到女方未言說的意思,哼了一聲,微微別過臉。



  林和家捧頰問道:「阿相,『我的』什麼?」



  「明知故問。」



  「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



  「閉嘴。」



  每次他這麼回答,就是被戳破內心的想法而惱羞,表示有意思但尚未有明確的計劃。



  「要生幾個孩子?我等著當乾爹。」林和家笑咪咪挽過好友的肩頭,被一把甩開。



  「我和少爺約好,不生孩子。」



  「咦?為什麼?」



  主僕倆不約而同沉默下來,隱瞞他們可能有血緣關係這件事,說出來只是讓這位善良過人的林家公子煩惱得一輩子睡不著覺。



  「林和家,關你屁事!」



  「阿相,原來你不能生嗎!」



  「就說了,關你屁事!」



  最終他們三個因為太吵了,被圖書館阿姨趕出去。



  男子非但不知反省,還大聲嚷嚷著:同情心是世上最大的亂源,最討厭小孩子了!








  於是,他們假日來到位在學區的獨棟木造樓房。



  那案子過了一個多月,熱度冷卻,媒體不再圍著死者夫妻的房子,用攝影機和麥克風追問那孩子「你難不難過」,那些螢光幕前信誓旦旦要為死者討回公道的大人物們也跟著不見蹤影。



  林和家帶了一束花,他的好姊妹親手做了便當,而另一個事前死活不跟他們來的大帥哥好兄弟,兩手插在口袋,不情不願地走在他和雯雯三公尺後。



  林和家打量著別致的木房子,感慨不已。聽說是夫妻倆在世的時候親手建造,可知夫妻感情甚篤。



  他們身後的美男子突然發了話:「雯雯,查過那對條子夫婦的背景嗎?」



  「是。」



  「單親還是孤兒?」



  「女方是單親,扶養她成人的母親十年前已經過世;男方父母長年在獄中,是實質上的孤子。」女子頓了下,摻入個人情感,敘述她所知的細節──



  死者夫妻在打工的酒吧認識,後來碰上警方掃黃,無辜牽連被抓去警局。當時負責的員警知道兩人高中畢業沒有升學,在染缸這麼多年也沒有學壞,難能可貴。但混在黑夜中絕非長久之計,建議他們報考警校。有一份穩定的頭路,說不定就能脫離階級複製的悲劇。



  他們聽從建言,在警校高壓的環境下互相扶持,畢業後結婚,工作比誰都努力,從來不貪一分身外的錢,經常到感化院、少年監獄拿自己當例子,鼓勵弱勢不要喪志,就算沒有好的父母,只要努力向上,一定能得到幸福。



  然而,他們就死了,還死得那麼悽慘。



  「一句話,人窮命賤。」聽完故事,男子以一聲鼻哼表示感想。



  林和家按著泛紅的眼眶,有件事他實在好奇得很。



  「世相,你怎麼從房子看出人家的家世?」



  「很牢固。」



  「什麼意思?」



  「會想親手建房子保護幼子的父母,不是自以為是的設計師、精神病患,就是自小沒有雙親依靠的孤子。」



  「唉,你說的是,我以後要是有孩子,一定把心肝也一起給出去。」林和家有感而發,「阿相,你跟雯雯真的不生嗎?我好想看你疼愛小孩的樣子。」



  「吃屎吧,小孩子等同麻煩!」



  林和家按了門鈴,許久沒人應門。他被好友推開,看著大帥哥沒耐性地敲門。這一敲,門竟然開了,眼前映入昏暗的走廊。



  「你好,有人在嗎?」林和家有禮地問道,可是怎麼等都沒人來應門。



  「有呼吸聲,有人。」女子篤定地說。



  三人在玄關脫下鞋,踩上佈滿灰塵的木廊。顯而易見,這個家隨著男女主人的逝世,失去了生氣。



  即使他們因為死寂的氛圍而沉下心情,男子嘴上仍不改酸語。



  「苦命人多寵子,我猜那小子自小沒為一粒米煩惱過,現在快餓死了。」



  當他們來到廊末相接的廳堂,出乎男子對未成年被害人軟弱的想像──那孩子在畫畫。



  他坐在白色的畫布前,一身淡雅的白衫,露出白皙而纖細的手足。看側臉,五官端正,依稀是很漂亮的一個孩子。



  「弟弟,打擾了。」



  男孩慢動作轉過身來,臉上只有純然的悲傷,沒有任何矯揉的情感,整個人就像未染色的白紙。



  林和家輕聲探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是『韜光』嗎?」



  男孩張開脣,還沒出聲,身子一歪,失衡栽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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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員:老闆,師父後來為什麼變得好大隻?(比手勢)



店長大人:我怎麼知道!(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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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相關。


一直想寫大人們的故事,但找不到那個感覺,果然有小男生就順了許多!這篇我慢慢寫,親親也慢慢看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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