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枝巡了南半島的季風林回來,卻見二弟和三弟臉色沉重站在洞開的家門前。
「小盼、小晴,怎麼了嗎?」
「老四不見了。」
陸大哥眼前一黑,不敢想像他可愛的軟嫰小包子出了什麼差錯,但還是把各種黑暗念頭轉過一回才倒下,被兩旁的竹籬撐著才沒倒下。
「我、的、小、寶、貝啊啊啊──!」
「大哥,請你冷靜,弟弟好像是離家出走。」
「什麼?祈安才三歲呀!換句話說,小盼盼也十歲了,聽說鬼界懸賞百金要拍判官大人小學生的模樣。」
「叫他們全都去死,而且木頭你不要轉移話題。」陸判繃著小臉,神情肅穆。「這是他留下來的手信。」
陸青枝接過去看,可能四弟年紀太小,字太醜他看不懂。
「我覺得像是上古的符文。」陸晴空睜大眼說道,「乾爹教我,看不懂就說是上古的符文。」
「不是,他是在跟我們挑釁,連乳齒未脫的他都贏不了,我們也只能充作陸家的家奴。」陸判翻譯竹紙上的鬼畫符。
「阿官你好厲害!」陸晴空崇拜地鼓掌,二哥最帥了。
「開玩笑,要我們做他的填房,就看那小子夠不夠本事!」
陸判咬牙說道,陸青枝反問,要是輸了,真的要做小妾?
「願賭服輸!」陸判手一揮,竹紙隨黑火燃起,追蹤下咒者的氣息。
「小盼你好可怕!」
地面大震,將陸判發出的火吞進土中,阻斷他的追蹤鬼術,隨即林間響起孩童清脆的笑聲。
「哥哥們,來捉祈安呀!」
「弟弟,出來,別鬧了。」陸青枝傷腦筋地撫了下右肩的長辮,本來隨風搖擺的樹林因為他的命令而靜止下來。「你在山上,又藏在林子裡,躲不過大哥的眼睛。」
「大哥,誰說山上只有草木?你再這麼傻,就別怪祈安從爹爹身邊搶走你了。」
陸青枝雖然不太在意被小老四搶去,只怕他一個孩子在外,總是猛獸可口的點心。
「他好像躲進風口還是水澤,樹『看』不見。」
緊接著,陸晴空揚起纖細的手臂。
「流轉之風,謹遵我令!」
如果有法術必須喊出聲來加強威力,十之八九屬於風術。深林因陸晴空召來的颶風紛紛折腰,發出難受的咿呀聲。
「讓開,那可是我的寶貝!」
老三因為回家沒看見弟弟,情緒有些失控。
正當他們從風中捕捉到一抹青藍的影子,那孩子又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裡。
「躲進陰影了。」陸判拉起腳下的影子,想從中揪出一個頑皮過頭的囡仔,卻再次受到森林界線的干擾。當陸青枝出手,他又開風蔽出來擋;而陸晴空飛著去找小孩,小孩又藏身至陰界的空間。
三番兩次,陸家兄長被折騰得有些吃不消。這時,觸手可及的枝梢上,才冒出一個悠哉晃腿的小童。
「哎,你們還是一起上吧!」
陸判對兩個兄弟使了記眼神,就要聯手去抓那個得意揚揚的小調皮。沒想到陸祈安落地跑沒兩步,踩中石子上的青苔,失足摔倒在地。
「弟弟!」
「嗚嗚,哥哥……」
陸廷君坐在樹下的鞦韆,等著他四個孩子歸來,最小的那個被緊緊捆在老二的臂膀下,發出待宰的哀鳴。
「呦嗚……」
「包子,你又亂跑出去,給哥哥添麻煩,跟哥哥道歉。」
「還不是爹爹沒有把我管好……」
「祈安。」陸廷君不太兇惡地板起臉。
「大哥二哥三哥,是祈安不乖……」陸祈安喪氣地垂下腦袋。
早在四弟道歉之前,或是早在上輩子,陸家兄長就沒打算跟這小子計較。
「廷君,老四摔到頭,我給他擦過藥,但你還是看一下。」
陸廷君蹲下身,對悶悶的幼子輕聲詢問:「過來,跟爸爸說,傷著哪了?」
「爹爹回來,不會痛了。」陸祈安過去抱住父親的暖肚子。
陸廷君給小寶貝呼兩下,溫暖的呼息讓紅腫的額頭恢復光滑。
「老四,不可以再這麼胡鬧了。」
「可是爹爹和哥哥們不在,祈安無聊。」
「要不,找山下的小星子一塊玩?」
陸祈安低頭揪住陸廷君的青袍子,這事萬萬不可,再貪玩、再寂寞也不行。
陸廷君疼惜地揉住幼子的軟髮:「真是顆彆扭的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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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們,認真說來,祈安每次都打贏吧?」
「弟弟好棒!」陸晴空拍著手,反正他記不住,被騙也不知道。
「臭小子,那是我們捨不得跟你計較!」陸判陰狠瞪著病床上的小混蛋。
陸祈安突然坐起身,前一刻還說他難受得要死掉了要哥哥呼呼,下一刻就托頰貼上陸判面前,毫髮之隔,探了一記清吻。
「二哥若是不許祈安和喪門一塊,我就嫁給二哥!」
「我要剁了你們兩個!」判官大人勃然大怒,被風仙子攔住才沒出人命。
「二哥對不起,祈安只是在開玩笑,我們真的是好朋友!」喪門被無辜拖下水,但說無辜又沒那麼無辜。
陸祈安趁亂給陸判右頰補上一記真吻,判官大人才冷靜下來。
「弟弟、阿弟,阿官烤了蛋糕過來,祝你們生日快樂。」陸晴空給烤得香軟的蜂蜜蛋糕插上蠟燭,跟陸判借火,陸判打了一記響指,點燃蠟燭。「弟弟,許個願吧?」
「希望我和祈安可以永遠在一起。」喪門想也沒想,把心裡話脫口而出,再次引爆家庭革命。
「除非我死,不然我絕對不答應!」
「可是阿官,你已經是鬼了。」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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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二,每次判官大人忙完鬼門開,就急急回家給弟弟倆過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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