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門顧及到陸祈安的身體狀況,沒把會長求援的事告訴他。可他還沒有上門與「教主」談判,對方教團成員卻先找上了他,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五六十個,輪番上陣。



  「夏天學長,我喜歡你!」



  「我有男……不對,我有女朋友了,謝謝妳。」



  告白者一致穿著過膝的白裙,頭髮綁起馬尾,連告白的說詞都幾乎一樣:「你是我命中註定的靈魂伴侶。」



  喪門有些吃不消,不僅沒有從她們身上感受到觸動心房的情意,反而想要拉開安全距離。她們口中的「愛」,只像是一個口號,目的和手段都偏離了喪門個人對愛情的價值觀。



  中午時間,喪門終於藉餐廳的人潮擺脫鍥而不捨的白裙小姐們,往亦心所在的攤位移動,要給好友帶飯。沒想到亦心打工的素食便當攤出了狀況,人們圍在旁邊看她狼狽的窘境,沒人伸出援手。



  「學妹,怎麼回事?」喪門鶴立雞群這一問,在場七八個女孩子同時圍向他,讓他又多花了點時間才排開人牆來到亦心身邊。



  「沒什麼,等午餐時間結束再說。」亦心抹了下臉,對自己的慘狀冷漠得近乎無視,頂著滿身飯粒和菜油繼續包便當。



  喪門抓住亦心的小手,亦心想掙脫卻完全動彈不得。



  「誰做的?出來。」



  喪門喊道,又見到一襲眼熟的白裙。這位肇事的白小姐哭哭啼啼,連聲對喪門抱歉,她不是故意的,她的手也被飯菜燙到,起了大水泡。



  「為什麼對我道歉?妳傷害的人是她才對。妳們之間隔著餐台,如果不是故意拋擲,不可能砸到亦心身上!」



  亦心拉住喪門的襯衫,悶悶地說:「有一陣怪風……」



  雖然是風,但亦心總覺得對方的確帶著惡意行動。



  「嗚嗚,學長,你怎麼可以誤會我?枉費我那麼喜歡你……」



  白裙小姐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喪門當面折彎手上的白鐵菜夾。



  「妳說謊。」喪門凜凜看著她,沒有憤怒,只是陳述他所認知的事實。白裙小姐不知是委屈還是惱羞,大哭著離開。



  喪門垂下俊容,傷害人不是他的本意,默默地把鐵夾扳回原狀。



  他低頭勸著亦心:「學妹,妳先去換衣服,這裡我先頂著。」



  「喪門學長,不必了,而且我也沒有衣服……」



  喪門二話不說,直接脫下他的白襯衫,只剩一件貼身的無袖黑背心,藏在衣著下的精壯身材一覽無遺。全場倒抽口氣,手機連拍。



  喪門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只是溫柔地將衣服遞給亦心。



  「亦心學妹,別忘了,妳可是女孩子。」



  亦心怔怔地接過襯衫,被十萬伏特電中,總是需要一些時間復原。



  等亦心去完廁所出來,原本頹喪的她陡然一變,腰帶束在胸部下圍,衣扣故意漏掉上面兩顆,雪白的胸乳若隱若現。



  她從良之前,可是酒店一線的紅牌小姐,這點陷害的小把戲又算什麼?



  「來喲~快來,好吃的便當當喲~」



  喪門快手包便當,亦心甜美地招呼客人,像是貓兒招手又像是飛吻。客人都忘了自己點了什麼口味,只是努力掏錢塞到她手上,連零錢都忘了拿。



  亦心忙碌中,不忘給外圍幾個看她好戲的女人展露微笑──自以為高尚的賤人們,見識到真正的婊子了嗎?



  俊男美女威力全開,便當很快就賣完了。喪門幫亦心洗完餐台,才說他要去買飯給朋友。



  亦心從收銀台下拿出一只便當盒,放著兩個超大規格的海苔飯糰,百忙之中,特別留給親愛的學長。



  「只剩下這個了,給學長和祈安學長墊肚子。」



  「小心,謝謝。」喪門開心地笑了,連「學妹」省略了。



  亦心知道,攻略喪門的訣竅就是送他雙份的食物,連他心上的那人也一起照顧到。只是她在他們身邊就想當個單純可愛的小學妹,沒打算出手。



  不過她剛才換上襯衫的時候,還是偷偷聞了兩下味道。



  「啊啊啊……」一旁響起怪聲,像是瀕死之人的哀嚎。



  「小榆,你什麼時候來的?」喪門渾然不覺只穿內衫的他,和穿著他襯衫的亦心站在一起有多麼曖昧,看得上官榆宛如秋風中的落葉,就要崩潰。



  「阿喪,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對……不對,別說這種傻話,正經一點,你應該有事找我。」



  「社科院那邊出事了,我來通知你去英雄救美,嗚嗚嗚!」沒想到卻撞見亦心這個美人兒被夏天大帥哥所救的慘痛畫面。



  社科院、李福德……喪門抓著便當盒,拔腿往外衝。



  亦心望著喪門遠去的背景,不禁感慨一聲:連緊張的樣子也好帥喔!



  「小心。」



  「幹嘛?」亦心被打斷發花痴,俏臉滿是不悅。



  「我外套借妳穿!」上官榆笨手笨腳想脫下名牌運動外套,亦心冷臉阻止。



  「拜託你別脫,我會吐出來。」



  上官榆哭喪著臉,競爭對手太強大,更顯得自己是弱雞。



  「對不起,我又來遲了。」



  「我習慣了。」亦心低低地說,看上官榆沮喪的模樣,又不忍心苛責他。「我不用你保護,你只要照顧好自己,我就謝天謝地。」



  日前,有位美如天仙的白裙女子來找過亦心,希望她能加入教團。亦心雖然有些好奇,脆弱的她也的確需要心靈寄託,但她聽完對方那一套論述,毫不考慮拒絕人家。



  說什麼只要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就能得到幸福?這種童話竟然被吹噓成真理,分明是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妄想。



  世界不會只停在王子和公主終於在一起的那刻,公主家可能一夕破產,王子變成睡過百來個女人的垃圾人。



  而最痛苦的莫過於,他們還是彼此相愛。



  亦心看著上官榆雙手合十,小心翼翼討好她,胸口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她可以預見未來,這男人為了她和他心中最重要的家人一而再地爭吵,被他敬愛的母親冷言數落:「小榆,你真多餘,早知道不要生你就好。」



  背負原生家庭苦難的她,到時真有辦法撫平他的創傷嗎?



  幸福只要努力?幸福何其艱難?










  喪門趕到社科院中庭,他和福德下課時間會在中庭的青楓樹下散步,本來清靜的地方,卻擠滿圍觀的學生。



  「福德!」喪門這一喊,人群立刻給他讓道。



  「你,太慢了!」流丹不滿地對喪門抗議,穿著長褲罩衫的她半跪在地上,用全身的重量壓制一名白裙女子,女子手邊掉了一把利剪。



  「妳怎麼可以打女人?」白裙女子向人們哭訴,不是假哭而是痛得大哭,可見流丹折她手腳折得很盡責。



  「女的又如何?我難道不是嗎?」流丹氣得大吼,她因為接拍新戲要戴假髮,剪了俐落的短髮,比林然然還短,使得她的愛慕者女性比例大幅攀升,直追喪門。



  福德這個事主,本來還興沖沖為流丹吶喊「打、打」,見到喪門出現,反而乖得像個大家閨秀。喪門往她走來,她就向後退,如同磁鐵同極互斥。



  「妳怎麼了?」



  「親愛的,沒事、沒事!」福德呵呵笑揮手,就要倒退落跑。



  但福德跑也沒用,喪門腿就是比她長多了,沒幾步路就被抓個正著。



  喪門看清楚福德的情況,才知道她為什麼躲著他,因為他平常最喜歡隨手拉著玩的微捲長馬尾,被剪掉大半,只剩下脖頸以上的部分。



  「不過就是毛毛,它還會再長回來。」福德笑著說道,好像被剪去的不是自己頭髮。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妳才會受到傷害。」



  喪門眼中滿是懊悔,福德忍不住和千年前的他重疊起來。



  ──福德,因為受我眷顧,那人才會家破人亡?



  福德不知道怎麼安慰喪門,因為他所悲傷的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小道士在成為煢然一身的孤家寡人前,就遇見了天外的小星子,因而註下一生坎坷的命途。



  喪門低身用力抱緊福德,福德才從悠遠的記憶回過神來。



  福德一臉恍然大悟,對嘛,那個時候她只要抱住未成年的小星星,溫柔哄著他,而不是放任他將自己禁閉在幽室崩潰大哭就好了。



  「親愛的,我有點喘不過氣。」



  「啊,抱歉。」喪門放開手,大庭廣眾之下抱抱,有些難為情。



  這時流丹抓著肇事的白裙女子過來,問他們要怎麼處置這個瘋婆子?舉例來說,肋骨要斷幾根?



  「丹兒,妳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不然早就殺了她。」敢對福德這白痴下手,根本沒把她這個星護放在眼裡。



  「都是妳們不好!妳們剝奪了我們應有的幸福!」白裙女子痴痴望著喪門,喪門只感到痛苦。



  流丹氣道:「傷害人還敢大言不慚,妳還是人嗎?」



  「丹兒,別這樣嘛,一看就知道她只是受人驅使的傀儡。」福德一笑置之,抱著喪門精實的手臂亂蹭。「天上地下都知道,我阿福向來不跟庸脂俗粉計較,妳就讓她走啦!」



  「妳別太過分了!」白裙女子以為福德故意在羞辱她,但福德是真的不把一個愚昧的人類小妞放在心上。「我們教主,絕對不會放過妳們這種虛假的女人!」



  「虛妳老母!」流丹回敬一根中指。



  喪門再也忍受不了,出面回應:「我想和妳們教主見面,請替我傳話。」



  「等你見到她,你一定會愛上她的!」白裙女子得意望著福德,好像勝利在望,福德卻只是像隻無尾熊從喪門後腰摟住大帥哥,以女友的身分盡情剴油。別說白裙女子,在場的女性同胞全都看得眼睛發紅。



  喪門堅定表示:「不會的,我的心已經滿了。」



  「沒辦法,因為小安安太可愛了,有了他,眼中再也看不見別人。」福德沾沾自喜幫腔,流丹真想在那顆腦袋打穿一個洞。



  「對……不對,妳這混蛋,套什麼話!」喪門扭住福德的短馬尾,福德這才像個受害人哀哀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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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鑑於過去總在換工作的時候爆發失蹤,這段時間容我低調慢活寫星星(合手)。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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