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廷君和鄰家伯伯借了新車,趁著新春大好連假,要帶他的小包子出去玩。

 

  「什麼?」陸青枝心頭戈登一聲。他正忙著給能下床走路的二弟弟做復健,沒想到他們爹才出去晃了圈,就自個生事出來。

 

  「青枝,咱們自從有了老二老三,你總是在家照顧孩子,好久沒有一塊去旅行了。」陸廷君爛漫笑道,好不高興。

 

  話是沒錯,但陸青枝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一個無業遊民放什麼假?去工作!」陸判一手撐在陸大哥做給他的助行器,一手凌厲指向義父的笑臉。

 

  「我怕小盼在家悶壞了。你不用擔心,到哪兒爸爸都會抱著你。」

 

  「不需要!」陸判至今不敢隨便出家門,就是戒慎恐懼這男人的懷抱,不管爬多遠都會被哭著抱回來。等他腳傷好了,一定要立刻拔腿離開這個家。

 

  「小盼你好可愛。」陸廷君由衷說道,平均一天會說個四遍。

 

  「夠了、夠了、夠了!」

 

  而暫居陸家么子的陸晴空,終於消化完這個好消息,開心地拍著手。

 

  「哇哇,出去玩!」

 

  陸廷君抱起陸晴空轉了圈,逗得單純的小老三嗤嗤笑。

 

  「我已經跟庄頭的伯嬸討好今明的飯菜,青枝,你給弟弟倆捎件衣裳,等我去跟祖師爺爺說一聲,咱們就出發吧!」

 

  陸青枝感覺好不安,跟著父親走進祠堂。

 

  陸廷君長跪在堂下,慎重為全家第一次出遊卜筮,他擲出一把長短竹條,啪地落地,完美呈現凶兆。

 

  陸家先祖的示警和陸青枝植物系的直覺不謀而合。

 

  「爸爸,既然你家祖先這麼說,我看我們還是帶小盼和小晴到鎮上吃點小吃就好……」

 

  陸廷君只是仰頭看著堂上垂掛的畫像,接著脫下布鞋,爬上供桌,就要把那幅觀星的古畫摘下。

 

  「廷君啊──!」陸青枝失聲尖叫。

 

  陸廷君回眸而來,純然一笑:「青枝,說不定祖師爺爺也想坐車車。」

 

  陸青枝艱難地說:「畫是紙做的,受潮就壞了。」

 

  陸廷君掐指算了算,中途遇雨的機率是百分之百,只能遺憾掛回古畫。

 

  「祖師爺爺,請保佑廷君和小寶貝出外平安。下次廷君再帶您出去透透氣,祖師爺爺再見!」

 

  陸青枝還想說什麼,卻被心情愉悅不已的父親手牽手帶走,走時隱約聽見堂上傳來輕嘆,不知道是在傷腦筋子孫奇葩還是真想跟著一起出遊。

 

  等父子倆祭告完祖先,陸青枝跟著父親走出大廳,看見前庭停著一台嶄新的黑色轎車,只差是紙糊做的。

 

  「爸爸,你說跟喪家借車……」陸青枝搖搖欲墜。

 

  「對呀,今天才出廠,火熱熱的新車!」

 

  「也是,以你的財力,能弄到紙紮車,實屬不易。」陸判面無表情地嘲諷兩袖清風的義父。「你們去吧,我腳不方便出門。」

 

  「小盼怎麼能不去?爸爸就是為了小盼借車車。」

 

  陸判正想說些打醒這男人自以為是的父愛,就被義父輕巧抱起,安置在後座。陸廷君再從陸青枝手上拿過小外套,仔細把陸判裏得紮實。

 

  陸判完全安靜下來,每次被疼到心口,敏感的心思就會被不該存在的滿溢寵愛逼得當機。

 

  「哇,是車車,以前我爸爸也會載我和媽媽姊姊出去玩!」

 

  「晴空,要不要開開看?」陸廷君拿出紙製的車錀匙,陸晴空一口應好。

 

  陸晴空興奮地坐上駕駛座,陸廷君輕聲呢喃出一道操控氣流的法咒,紙車懸浮而上。

 

  「晴空,試試,不會太難。」

 

  突然刮起一陣旋風,流露出陸晴空緊張的心情,他小手握住方向盤,從四方灌注來的風勢成為紙車的動力。

 

  「好了,老大老二,上車吧!」

 

  「咦,給我一個人開嗎?」陸晴空好驚恐。

 

  「沒有比風更適合掌舵了。」陸廷君摸摸小老三的頭,接著抱起束著包髻的老大,放到後座去。

 

  陸廷君走到車子後方,兩手扶著紙車後車燈的位置,充作安全駕駛系統。

 

  「晴空,出發!」

 

  陸晴空回過頭來,看陸廷君側坐在後車蓋,一雙清眸含笑望著他,因為擔心犯錯而造成的亂流才慢慢平穩下來。

 

  然而,好運不過一座山,才到山腳,下起細雨。紙車受潮,外層的塗料暈開,很快地爛成一團紙糊,不能坐人了。

 

  車子「拋錨」第一件事,一家之主和老大老三不是咒罵老天爺,不約而同搶先去護行動不便的陸判,最後由陸廷君拔得頭籌。

 

  雨越下越大,陸青枝有先天的防水層,陸晴空飄在半空,只有陸判狼狽地給義父抱在懷裡。

 

  「早說過不要帶我出來……只會添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陸廷君托住陸判的後腦勺,把小孩臉蛋往胸口帶。

 

  天公不作美,只能棄車返家。陸廷君卻不減遊興,在雨中唱起歌來,陸青枝還熟練地幫忙打節拍,陸晴空忍不住跟著和聲。

 

  陸判打死不加入他們的愚行,但又喜歡這男人清朗的歌聲,無法叫他住嘴。大概淋雨的關係,他這身虛弱的軀體感到格外疲倦,眼皮默默沉下。

 

  半夢半醒間,陸判似乎聽見陸廷君說話。

 

  「祖師爺爺,廷君把小寶貝們帶回來了。」

 

  原來已經回家了,陸判沒多想又繼續睡去。

 

  等陸判醒來,已經是深夜時分,義父和另外兩個乾兄弟全睡在他床上,身上換上乾淨的短衫,腿也不太痛了。

 

  誰來告訴他,今天到底在幹什麼?

 

  從來沒有休假觀念的陸判把陸家的問題連著陰間與陽世的隱憂全煩惱過一遍,回過神看著眼前有點空的胸膛,挪了身子,輕輕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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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祖師爺(咬包子):真是的!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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