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來禮堂等了近半小時,才看見一個紫色套裝的白髮女人走上講台。
「安靜,同學們安靜,我們等一下校長。本來開會要討論一年級新生的新款制服,沒想到校長跟一年級的老師們聊起他興學志向──不,應該說單方面自我滿足,抱歉耽誤到你們的時間。」
「哦。」高年級的學長們接受這個說法,二中校長就是一個熱血過頭的中年男子。
沒多久,一年級的班導們來到大禮堂,神情疲憊,看來被校長的理念轟炸得很慘。
「六班的,過來!」
沈自清聽見這個深具威嚴的女聲,覺得有些熟悉。他看過去,就是昨天在醫院見到、陪著季老師就醫的懷孕女子。原來她是隔壁班的導師。
季老師也回來了,手上拿著兩張圓形塑膠椅。
「學姊,坐。」季老師在六班排得亂七八糟的座位旁放下椅子,扶著吼叫不休的六班美女導師入座。
六班美女班導吼完學生,回頭看向季老師,又是笑燦如花,伸手給他順好領子。
「阿潔,加油喔!」
「我會的。」
季老師拿著白色塑膠椅過來七班,立刻受到學生的歡呼。
「老師,好想你喔!」
沈自清又聽見早該斷奶的同學們奶聲奶氣喊著季老師,想到未來很有可能聽上三年,好不煩躁。
季老師把塑膠椅放在一號的座位旁,也就是沈自清旁邊,沒看見沈自清抗拒得要命的眼神,閒適地坐了下來。
「自清、小湍,謝謝你們替老師帶班。」
「老師不客氣,都是自清在管事,我沒出什麼力。」江流湍兩手搭在沈自清肩上,對季老師吐了下舌頭。
沈自清說:「不要碰我。」
「啊,抱歉抱歉。」江流湍放開手,但沈自清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歉意。
這時,開學典禮拖延的兇手,二中的校長大人,終於姍姍來遲。從紫色套裝的女人接過麥克風,先是自以為幽默,向新生介紹紫色套裝的女士是二中教務主任,脾氣不好,學生私下都叫她「紫龍」。
教務主任站在校長背後,雙脣無聲開合。
江流湍幫忙翻譯教務主任的脣語:「『死胖子,我要殺了你。』」
沈自清低聲回道:「我不想知道。」
二中校長招惹完教務主任,開始跟學生們問好,同時也要學生回應他的問好。這也是沈自清討厭的學校文化之一,又不是幼稚園帶動唱。
「一年級的同學們,來到二中開不開心?」
沒有人回答。
二中校長不死心,又大聲問道:「早餐吃了嗎?」
沒有人回答,這讓七班同學不忍心表示:「好尷尬,誰去救救掃地阿伯?」
二中校長雖然神情失落,倒也沒有惱羞成怒,轉而說起二中的歷史。
「我們二中呢,是座歷史悠久的好學校──」
沈自清不懂,這種學校網頁就有的資料,為什麼要花費時間去講?他也不管自己就坐在第一排,用手機查詢昨晚翻過的求職網站有沒有新資訊。
突然,咚地一聲,沈自清不敢置信看向他的右肩,季老師就這麼靠在他肩膀,在校長激昂的演講下,沉沉入睡。
「怎麼辦?老師好像很累呢!」江流湍在一旁忍笑。
沈自清可以聞見季老師的洗髮精香味,是玫瑰花,讓他很是焦躁。
這個氣味讓他想起拋棄他的生母,就連她掐緊他脖子發瘋大哭的時候,身上也還是那麼香、那麼地美。
校長冗長的演說終於告一段落,樓上響起零落的鼓掌聲。
「接下來,讓我們用最熱誠的掌聲歡迎我們七班的新老師,季潔!」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等沈自清用力肘擊季老師側腰,季老師才驚醒過來。
「我是季潔,很榮幸來到二中任教,請大家多多指教!」
七班響起超級熱烈的掌聲,校長很滿意,也就沒注意到季老師打盹的事。
校長宣布散會,沈自清把還怔怔站著的季老師丟在一邊,叫笨蛋同學們把椅子搬去放好。回來時,季老師還是睜著眼發呆。
季老師終於醒轉過來,開口問的第一件事:「自清,你肩膀怎麼濕了?」
「你還有臉問我?」
季老師意識到沈自清肩上的水痕是他的口水印,兩頰紅了一片。
「自清,不好意思。」
季老師不說還好,說完還臉紅,氣氛更尷尬了,可是沈自清又不能阻止對方害羞。
沈自清看擋在他們前頭的六班終於動了,板著臉催促:「走了。」
「好的。」季老師走去前頭帶隊,不時回頭看向故意墊後的沈自清,好像怕他會走丟一樣。
沈自清看不下去,快步走到距離季老師身後半步的地方。
「又不是小孩子。」
季老師用只有彼此聽見的音量,輕聲回應。
「抱歉,不把你看在眼前,老師就是放心不下。」
沈自清心想,如果在他小時候,有人願意對被雙親拋棄的他像這樣哄兩句,他就算被騙去剝皮賣肉也心甘情願。但他已經長大了,只覺得煩人。
「你才讓人放心不下。」
季老師抿住脣,似乎無法否認自己脫線一面。
「自清,你好可愛。」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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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聽一個雲集各政治大咖的演講(取材),有什麼有趣的,回來再跟親親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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