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寨　林綠

　　量完制服，打鐵趁熱，季老師說要選班級幹部。

 

　　沈自清從小學到國中都無法融入班級，自然對班級幹部這種東西沒有興趣，以為那只是老師指定或是同學依關係好惡舉手選出來執行師長交辦事項的走狗，學生自治根本是一場屁話。

 

　　「來，自清，說說你對班級幹部的想法。」季老師點了沈自清發言。

 

　　「什麼都要找我，你是跟我有仇嗎？」沈自清沒好氣地說，季老師依然耐心等著他回答。「要選人，就要先定出遴選的標準。選不出合適的人，不如不選。」

 

　　「阿清好厲害喔！」林艾書崇拜地拍著手，「對了，什麼是班級幹部？」

 

　　「你是白痴嗎？」沈自清隔空數落。

 

　　「小愛，班級幹部就是班長、副班長、風紀股長……等等，像是公司各部門的負責人。」中央前排嬌小的少年好心回應。沈自清發現那個矮個子都會適時幫人說話、緩和氣氛。

 

　　「靈靈，謝謝你。」林艾書感激地說。

 

　　沈自清哼了聲：「但你還是搞不清楚吧？」

 

　　「對，還是不懂！」林艾書毫不猶豫地回話。

 

　　「洛平大大，我告訴你，班長就是班上最強的人。」坐在林艾書隔壁、頭髮綁成一束沖天炮的怪人小子，一臉正經地對林艾書唬爛。

 

　　「原來如此，真卿，你好厲害！」林艾書雙眼發亮看過去，被唬爛成功。

 

　　「啊哈哈，當然了！」沖天炮小子好不得意。

 

　　沈自清：「喂，別欺負笨蛋。」

 

　　「我就是要欺負他，你奈我何？」沖天炮小子用食指給沈自清啵了記挑釁的飛吻：「如果是依最強原則，班長就是清哥啦！」

 

　　「清哥、清哥！」七班一致歡呼通過，眾望所歸。

 

　　「安靜！」沈自清一喊，教室立刻鴉雀無聲，天生領導威能。「我不要當班長，也不想當任何一個幹部，我討厭公眾事務。」

 

　　「清哥，不要這樣嘛，來管我們啦！」

 

　　江流湍笑著發話：「自清，就算你不當，你也不可能不管事，你真的要放棄班長的位子？」

 

　　沈自清雖然覺得江流湍說的話不無道理，這群神經病同學不可能不來鬧他，但他還是表明拒絕。

 

　　「比起別人，我更在乎自己，我不適合為公。」

 

　　江流湍彎起一弧笑：「所以說，你其實很理想主義嘛！」

 

　　「阿清、阿湍，你們在說什麼？」林艾書看向第一排的沈自清，又往後看向最後一排的江流湍，憨傻的笑臉顯現他完全狀況外。

 

　　「艾書，自清的意思是，比起當班長，他更在乎所愛的人。」

 

　　「阿清！」林艾書好不感動。

 

　　「我有提到你一字半句嗎？你在開心什麼？」沈自清瞪向林艾書耍蠢的笑臉。

 

　　江流湍站起身，對著七班同學微笑再微笑。

 

　　「既然自清讓賢，那麼由不才的我擔當這個的大位，好嗎？」

 

　　七班同學嘴上不說，不過台面下的訊息已經發過一輪。

 

　　──江大美人出馬了！！！

 

　　江流湍走上台，兩手按在破舊的講台上。

 

　　「因為我不是大家最期望的那個人，所以我必須拿出我是強者的證明。」

 

　　沈自清腦中閃過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江流湍抬起手，手起刀落，碰地一聲，一把劈開講台，把七班同學嚇得吱吱叫。

 

　　「你在幹嘛？」沈自清撐著額頭，對江流湍的行徑無言以對。

 

　　江流湍只是吹開眼前的劉海，對沈自清綻開笑。

 

　　「比起自己，我更在乎能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江流湍含蓄凝視著林艾書，又看向在場的眾數。「同學們，支持不才的我當班長好嗎？」

 

　　「阿湍！」林艾書不顧「裝作不認識」的約定，忘情叫著江流湍，讓江流湍笑容更加明媚。

 

　　七班同學，包括沈自清，舉手通過。

 

　　「謝謝，我愛你們～」江流湍眨了下眼，換得七班的口哨聲。

 

　　沈自清從來沒像這一刻，希望師長出面做點什麼，但季老師低頭睡得很熟，真的放任全班「自治」下去。

 

　　江流湍獲選班長後，留在台上擔任主席。

 

　　「接下來，我們來選副班長喲！」江流湍轉身寫下幹部職稱，好讓底下張著嘴傻笑的林艾書進入狀況。

 

　　沈自清托著頰想：字和人一樣漂亮。

 

　　因為江流湍身先士卒，引領為民服務的風潮，沈自清身後的二號同學站起身。

 

　　「大家好，我是二號陳嘉仁！大家可以叫我『嘉嘉』喲！」陳同學嘟著嘴，雙手握拳，在臉邊搖了搖。

 

　　娘炮蔚為風氣，沈自清懶得再說什麼。

 

　　「選我當副班長，我就介紹女朋友給大家！」

 

　　「哦哦哦！」七班歡聲雷動。

 

　　陳同學因美好的政見通過遴選，成為七班的副班長。

 

　　接下來每個股長都很踴躍，只是他們被選上的點都很謎，風紀股長表演不講話、總務股長表演把錢變不見，只有學藝股長韓真卿──就是那個帶木板上學、坐在林艾書旁邊亂說話的沖天炮小子，因為用粉筆在黑板畫出二中校園全景，以美術實力勝出。

 

　　「韓真卿，你不是附中美術班的榜首嗎？怎麼會來唸二中？」筆記本充滿各種八卦的李同學頂了頂白框眼鏡，向七班新任的學藝舉手發問：「你真的動手把附中主任的寶貝千金打成豬頭嗎？」

 

　　「是她先把石膏像丟過來，我才拿畫板掃回去！」沖天炮小子笑得很猙獰：「往事不必多提，他媽的誰稀罕附中那間爛學校！」

 

　　看樣子還是很在意啊！

 

　　除了上述一點小插曲，幹部選舉選得很和平。唯一有紛爭的職位只有「康樂股長」，竟然冒出三方候選人要爭。

 

　　候選人一，狗仔李雅之同學，政見是：「我是全市國中模擬考第二名！」

 

　　候選人二，身材相當高大的莊正士同學，國中籃球校隊代表，喜歡運動，所以想當康樂股長。

 

　　候選人三，林艾書同學，藝名林洛平，曾經是個歌星。

 

　　沈自清說：「你不要出來亂。」

 

　　「阿清，康樂股長感覺是可以帶給大家歡樂的人對吧？」林艾書對「康樂股長」這職位滿懷美好的想像。

 

　　「完全沒關係，就叫你不要出來亂。」

 

　　江流湍歪著頭，傷腦筋地說：「這該怎麼辦呢？」

 

　　李雅之頂了頂鼻尖的白框眼鏡：「就讓我們用實力說話！」

 

　　莊同學提議：「打籃球如何？」

 

　　林艾書點頭：「嗯嗯！」

 

　　接下來，所有人看向沈自清，沈自清咬著牙，不得已出面去搖醒季老師。

 

　　「我們要借球場，為了選幹部。」

 

　　季老師什麼也沒說，直接去辦公室寫好登記簿。

 

　　七班同學到體育館集合，等莊同學借球回來。

 

　　「要怎麼比？」江流湍微笑看向借了三顆球回來的莊同學。

 

　　「比投籃，三分線。」

 

　　李同學頂了頂眼鏡：「簡單！」

 

　　林艾書跟著附和：「好啊！」

 

　　莊同學就定位，投出第一顆球，正中紅心，不愧是校隊出身。

 

　　李同學拿起球，耍帥拍了兩下，球就掉到場邊。他去撿回來，又推了推眼鏡。

 

　　李同學出手了，連框都沒摸到，球就掉了下來。

 

　　李同學昂首頂了下眼鏡：「真可惜，我今天狀況不好！」

 

　　「雅之，真遺憾，我們下次再努力。」江流湍微笑勸下根本來亂的李同學。

 

　　輪到林艾書的時候，當事人在場邊開心地拍球玩，江流湍出聲叫喚才運球過來。

 

　　莊同學定睛看著林艾書運球的動作，雙眼發出亮光。

 

　　林艾書投出第一顆球，中。

 

　　再輪到莊同學，又是紅心；林艾書出手，再中。

 

　　如此七回合，同學們才後知後覺發現一件事：「小愛該不會籃球很強吧？」

 

　　沈自清早在江流湍同意比賽時，就察覺到蹊蹺。如果籃球不是林艾書擅長的運動，江流湍應該會以莊正士是校隊選手而把提議擋下。

 

　　雙方互相緊咬，來到第五十球。

 

　　「中！」

 

　　戰況白熱化，究竟誰會先出現失誤？

 

　　沈自清看莊同學抹乾手中的汗，隱隱出現疲態；而林艾書仍是開心地沉浸在這場遊戲裡。

 

　　勝負已定。

 

　　九十九球，莊同學的球觸框未進；下一球，林艾書籃板進球。

 

　　七班就要歡呼，林艾書再伸手投入一球，湊齊整數。

 

　　「一百！」

 

　　林艾書舉起手，承接眾人的喝采。

 

　　莊同學向林艾書握手致意，然後拿出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籃球校隊報名表。

 

　　「小愛，一起來打籃球吧！」莊同學展露像是大熊的笑容。

 

　　林艾書雪白的雙手用力握住莊同學的大手，搖啊搖，好不感動。

 

　　莊同學另一隻手也用力揉住林艾書的頭：「恭喜你成為康樂股長。」

 

　　林艾書怔了下，才想起投籃比賽是為了選班級幹部。

 

　　「阿清！」林艾書第一個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沈自清。

 

　　「知道了。」

 

　　「我當上康樂了喔！」

 

　　「知道了。」

 

　　「阿清，康樂股長要做什麼？」林艾書燦爛笑道。

 

　　沈自清輕手巴下林艾書汗濕的腦袋。

 

 

 

 

　　選完幹部，新科副班長陳同學，跑來找林艾書，要他補加群組。

 

　　林艾書很高興被邀請成為班上的一分子，拿出企鵝造型的手機。

 

　　「我有辦社群帳號，阿湍有教我。」林艾書睜大眼盯著手機，笨拙地忙了好一會，才成功加入七班的群組。

 

　　七班同學同時收到新訊息──LOP加入群組「七七孔加加」。

 

　　「呃，小愛，這個LOP該不會是你吧？」

 

　　「就是林洛平的洛平……沒有，我什麼都沒說！」林艾書捂住嘴，但一點用也沒有，都不知道被同學套話成功多少次了。

 

　　「啊，原來清哥的LOP是『洛平』的意思啊……清哥，你真是洛平大大的鐵粉耶……唔唔！」副班陳同學被沈自清扭住脖子，要他一輩子都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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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有活動，要趕快來寫教師節的文！（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