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于新載著于喬到學校,于喬開心地咬著可樂棒棒糖。

 

  于新不知道阿漁什麼時候塞的糖果,只知道這些小零嘴可以讓妹妹忘記不好的事情。

 

  「哥哥,你要幫我跟小胖哥哥說謝謝喔。」

 

  「嗯。」

 

  于喬問起于新點心的來源,于新說是胖子給的,讓于喬誤以為那是阿漁的名字。

 

  于新送完于喬,騎回鎮南的木橋,橋邊有台艷紅色的電動車,在晨光下閃閃發亮。

 

  于新本想裝作沒看見直接騎走,奈何電動車擋住四分之三的通道,要想過去得把電動車和胖子一起撞下河才行。

 

  阿漁今天早上如王鎮長所料,完全爬不起來。王鎮長擔心于新會在橋邊枯等阿漁,而橋下就是湍流,深怕于新又跳下去,只得把兒子和車一起抬上借來的小貨車,一起送到便橋邊。

 

  于新抵達的時候,阿漁還在電動車上睡大覺,不管是海嘯還是火山爆發,都無法驚擾阿漁大爺的美夢。

 

  于新不得已,只能生澀地喊道:「昕宇!」

 

  阿漁倏地張開眼,倒抽一口大氣。他很難形容剛才那一瞬的感覺,好像睡了三百年遇見王子來喊人那般命中註定。

 

  他順著聲音看去,于新穿著制服白襯衫,整個人白得發亮,真是福興的王子殿下。

 

  「小新,你來啦,走走走!」

 

  「你的制服?」

 

  阿漁還穿著他的小藍鯨睡衣,往後車廂摸去,有一包衣服,應該是他媽媽包好的制服和皮鞋。

 

  「去學校再換,我們走!小新,走!」

 

  于新被阿漁閃亮亮盯著,沒法自行離開,硬著頭皮跟上引擎聲很大的電動車。

 

  阿漁過橋前,特地轉過身,往身後的城隍廟合手拜過。

 

  「小新,這是我第一次自己離開福興。」阿漁有感而發。

 

  于新的第一次是開學那天,他在橋邊徘徊許久,離開了總想著回去,直到阿漁喊住他,把他在外界的時空定著下來。

 

  「城隍爺總不能永遠護著我這個殘廢胖子,以後還會有很多次,不過第一次總是艱難,能有你陪我,真是太好了。」

 

  阿漁覺得自己講得太超過,對剛認識的人負擔太大,必須收回一些感性。

 

  「為了感謝你帶路,放學我請你喝飲料。」

 

  「不用。」

 

  「你不用客氣啊。」

 

  「真的不用。」

 

  「但是我想喝啊,你就陪我去鎮北街上買嘛!」

 

  「我要接妹妹。」

 

  「一起去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雖然離開難免感到不安,但阿漁只要想到放學就能回來福興,就覺得沒什麼好害怕的。

 

  阿漁偷看著迎風騎車的于新,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他一樣?

 

 

 


  如同阿漁喜愛的英雄故事,現實中總有反派,于新在廁所外等阿漁更新的時候,被隔壁班的同學叫住,身後帶著兩個跟班。

 

  「黃于新,你還沒死啊?」

 

  于新像個聾啞人士,完全沒理會對方的叫囂,卻被對方強硬拉住手臂。

 

  對方有個綽號叫「派克」,和于新從小就認識,同樣出身於福興,政治世家張家的子弟。

 

  派克被于新的態度激怒,刻意模仿家中大人們惡劣的八卦,嘲笑于新的家庭。

 

  「聽說你媽媽又找了新男人,真有本事,對誰都能腳開開。」

 

  于新冷冷看去一眼。

 

  派克似乎不滿足于新這點反應,更加努力人身攻擊。

 

  「你當初跟你媽姓就好了,不然別人還以為你和『那位大人』有關係。你媽當初從酒館逃來福興,三個月就說有身孕,連丈夫都沒看見。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雜種……啊啊!」

 

  阿漁推著輪椅,一頭撞向派克的屁股。

 

  「哪個白痴擋路啊?」

 

  「王昕宇!」派克拔高音大吼。

 

  阿漁故意拉高音回應:「張、克、群!竟然是你這蠢人,討厭~!」

 

  「不要以為你爸是鎮長,你就敢囂張?信不信我殺了你!」

 

  「好可怕喔,我都嚇死了。聽說你會考成績洗地,到底是怎麼申請到我和小新的學校?張家使了不少錢對吧?」

 

  「你、你不要胡說!」

 

  「聽說你國中畢業典禮被人拖去蓋布袋,群群,你還好嗎?」

 

  「你、你再亂講話,我就……」

 

  「聽說你小時候掉到水田,被城隍爺撈起來。」

 

  派克兩個跟班笑了起來,「什麼城隍爺」,而派克收起臉上扭曲的表情,直瞪大眼。

 

  「誰說的?」

 

  「你姑姑,一直說個不停,好像城隍大人特別庇佑你張家,笑死人了。」

 

  派克不敢回想那件事──彼時他家的大人都在談建設款、補助款,只有他一個孩子。無聊的他在外面玩著,不小心踩到捕鼠夾,整個人陷在只有腳踝深的水田裡,怎麼也爬不起來。

 

  等他家大人找到他,他已經昏睡在張家門口,本該沾滿泥巴的身子被洗得乾淨,傷口被白布條紮實包著,像是從衣服直接撕下的布料。

 

  「有什麼好笑的?」

 

  「很好笑啊,要是城隍大人知道你在學校欺負人,早知道就讓你淹死算了。」

 

  派克氣憤離去,也就不用再聽他在那邊講些五四三污染社會。

 

  阿漁給于新喊兩聲,于新才回神過來,雖然看起來只剩一魂半魄。

 

  「沒水準,好在我以前沒跟他同校。」福興和阿漁同輩的人很少,又同為政治人物的子弟,阿漁常聽說派克各種豐功偉業,從小就以霸凌同學為樂,超級沒品人。

 

  「我是,國中、國小。」而于新就是被派克針對的那個倒楣鬼。

 

  「你和派克是小學同學?你們都在玩什麼?」阿漁不自覺洩露出羨慕的神情。

 

  「沒有玩,我討厭他。」

 

  「拜託,討厭應該是更強烈的情緖,下次我表演給你看。」阿漁嘖嘖兩聲,腦中已經擬好報復白痴人的小技倆。

 

  「有什麼好笑的?」

 

  「小新,我是你第一個好朋友對吧?」阿漁不禁得意揚揚,派克有緣無分,美少年就這麼落到胖子的手上。

 

  于新忍不住多說幾個字:「有什麼好高興?」

 

  「你不懂獨生子的占有欲啦,這世上美好的事物都該屬於我,啊哈哈!」

 

  「昕宇,你內褲露出來了。」

 

  「小新,幫我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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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oodsgre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