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堂堂超商大夜店員進來區公所服務,沒兩天就發現到,原來我,可以擺爛。


  課長叫坐在服務台的我去學公文,我說我不會,我高職學店畢業,我身心障礙,我不識字,啊巴啊巴。課長雖然快被我氣死了,但因為我背後有山,所以他就去找比我更小、更弱的新人拗事。


  雖然我很閒,但我這尊靠關係被捧進來的大神,做得其實不太開心。接電話總是要投訴、來窗口還是要投訴,請他們戴好口罩還要被白眼。有錢有勢就算了,連窮鬼都要咄咄逼人,看多了反而覺得可悲。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被重視。」仁哥溫潤的嗓音傳來,以為我為了刁民在難過,還摸摸我的頭。


  「那關我屁事?」


  自從我在軍中認的乾哥辭掉工作跑來跟我一起當櫃台服務生,我上班、中午休息都有人陪我聊天,感覺時間沒像以前度秒如年。


  仁哥耐心向我說明:「如果我們對社群中的游離份子溫柔以待,相較於硬碰硬,可以減少一大部分不確定的社會案件。」


  也就是說,那些瘋子跑來罵完領人民稅金一副箭靶樣子的我,回家就比較不會去打老母出氣。我是可以接受,但還是覺得無辜。


  仁哥又說:「抱歉,這次我剛好在開會,沒能及時趕來。下次你遇見來鬧事的民眾,讓我出面就行了。」


  「這怎麼可以?」


  仁哥看向我,我抿脣別開眼。我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像個六歲的小鬼幼稚,總被加加唸說是長不大的死小孩,但我這身軀的實歲也來到二十好幾,是個必須面對現實的大人了。


  「你這麼好,我不可以讓你被欺負。」


  仁哥忍住笑,我瞪過去一眼。


  「小憶,你想保護哥哥嗎?」


  除去人事時地物,這應當是我千年來的心願。


  為了遵照上蒼的意數,多餘的生命總是要有人去殘殺,如果我不披上黑袍子,又要哪個哥哥染上鮮血?經歷過戰亂的他們,不應該再去受苦。


  不知道哪一世,我依稀記得連劍也握不住那個年幼弱小的我,向故意折磨阿青的娘娘嗆聲:就算妳迷亂四旗的心智,只要我在的一天,絕不會讓妳毀掉他們!


  仔細想想,我真是瘋了我,我哪一輩子不是被她活活幹掉?千敗零勝,哪來的勇氣?


  回神過來,來亂的白痴民眾都變得不算什麼。


  「仁哥,要是我心智正常,又唸了一個好大學,或許我會跟你說對。開玩笑,你不要被我拖後腿,你就該偷笑了。」


  「你有這份心意,大哥就很欣慰了。」


  看看,多麼好的男人,都四十來歲了,怎麼會沒有好女人來求媒?天理不公。


  電話響起,我搶先仁哥一步接起來,電話那頭劈哩叭啦對我就是一頓罵。


  「你們公務員都該去死一死!」


  一、我不是公務員,我是個來打工的臨時仔。
  二、仁哥伸手要搶電話了,怎麼辦?


  「你才去死,幹恁娘!」


  全公所都看了過來,我不用動腦,也知道自己鬧出大包。


  因為情緒控管欠佳,我被記了兩支警告,仁哥下班特別留下來,幫我寫悔過書。


  「可憶,你什麼時候學會罵髒話?」


  我低頭承受他溫和聲音下的壓力,好像四旗某兄生氣的時候說話也是這個調調,生理無法反抗。


  「對不起。」


  「君子有所不為,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好。」


  「謝謝你守護了我,一直以來。」


  我看向仁哥,有些訝異。不好意思,我記得從認識他到現在,只會給他出包作亂。


  但我還是老不要臉地昂起頭:「這不是當然的嗎?」


  仁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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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觀眾要求,黑旗令,登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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