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寨　林綠

（有陰陽路結局雷，未看慎入）

　　下班回家最開心的事，莫過於教養我家的小兔兔。

　　我招呼一聲，林小七（另名明朝）不情願地抱著國小習作從房間踱來客廳。因為房子小，這隻平常都是跟我睡，偶爾會給他大哥撿去配。

　　「有哪裡不會嗎？」

　　「國小我還應付得來，數學和英文錯比較多。」他低頭用小爪子攤開花花綠綠的本子，我看得淫心……母愛四溢。

　　「媽媽看看吼，嗯嗯，是乘法啊，數字相乘對你來說太複雜啦？」

　　「我本來都把九九乘法背起來了，重生後全都忘記，超過十就不行了。」小七兔發出虧本的感慨，好可愛。

　　「可是你跟哥哥去市場買菜，找的錢都有算對。」

　　「可能那只是減法的關係。」

　　「那媽媽舉個例子好了。林太太拿了錢包，上街去買兔子。」

　　「為什麼是兔子？又不是衛生紙。」

　　「老闆大拍賣，一隻兔子五塊錢，有紅的兔子、粉的兔子、黃的兔子、像你的白兔子、藍兔子、黑兔子、還有小灰兔，總共有七隻小兔兔。請問──我該買哪隻回去燉湯呢？」

　　「……原來妳去的是肉鋪。」

　　「林太太很傷腦筋，她看著瑟瑟發抖的兔子們，每隻都好想咬一口。」

　　「那就買白兔子好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不愧是我的好兔兔！」我情不自禁向我家小毛球撲抱上去，怎麼會這麼呆、這麼善良、又這麼可愛呢？

　　今夕揹著小熊寶貝走出房門，拿過習作本，長指比向「數學」兩字。我心虛吹著漏風的口哨，被揉在懷裡的小七恍然大悟。

　　阿夕把我趕走，換他坐上指導者的位子，錯誤不訂正完畢，今晚不放飯。

　　「今夕，你不是號稱是智障嗎？」我問了句，他冷眼望來。嗚嗚，我好懷念兔兔抱回來以前的他，多麼虛偽而溫柔？

　　他抓過小七的小手，用筆指著題目，答錯就打一下手心，小七被啪啦啪啦打了十多下。

　　「我承認，我國高中就是混著讀，上學只為了看蘇老師而已！」兔子被打到崩潰了。

　　晚餐時，我看著小七用紅腫的肉爪子舀飯，媽媽好是心疼。

　　小七一邊吃，一邊用被餵得圓鼓鼓的雙頰告解：「大哥，對不起，我是笨蛋。」

－－

　　有的家長在孩子出生前，就意識到那是個混世魔頭。

　　像是吃飯的時候放著做工精細的嬰兒椅不坐，跑來蹭父親小腿。

　　「我要跟爹爹一起吃。」

　　於是陸廷君把兩歲大的包子抱在大腿上，端過磨得圓滑的幼兒餐具給他。這個家只要牽涉到新生兒的器具，一群長兄就會傾注心力，弟弟用的都是最好的。

　　幼子拿著小木勺，舀了兩口就不吃了，只是殷切望著桌上也不時向他看來的哥哥們，不停眨動琉璃般的圓眼珠，從小就練習用眼睛說話。

　　「乾爹，給我餵好了，祈安還小，還不習慣自己吃。」陸老大殷切地伸手要抱。

　　「但他上次跟我搶包子搶得很起勁呢！」陸廷君微笑道，話中的包子和他抱著的包子並不相同。

　　「少囉嗦，拿過來。」陸老二直接向義父索取弟弟。

　　陸老三坐得近，手中的湯匙已經端到四弟嘴邊。

　　「祈安，多吃才會快點長大喔！」

　　小老四滿足吃著，根本不用累著自己的小胳膊。

　　「好了、好了。」陸廷君讓孩子們餵了一輪，笑著叫停。

　　「爹爹，我還餓著。」

　　「你哥哥也餓著呀，自己吃。」

　　「那爹爹餵我。」

　　陸廷君認真對上幼子圓嫰的小臉蛋：「包子，不可以。」

　　陸爸爸微笑著與陸包子對峙，最後使計被破的陸祈安也只得委屈地舀起飯來。

　　「你們大的要小心，這孩子好耍小聰明，別順著他的意思把他養廢，才是真正為他著想。」

　　可惜日後陸家兄長沒聽進父親的勸告，等喪星星遇見陸包子，他已經被溺愛的哥哥們寵成無法無天的大少爺了。

　　又一次，小老四因為肆意在房裡跑跳，撞倒陸老二佈好的飯湯，差點把自己燙熟了，把他二哥嚇得夠嗆。

　　當晚，陸爹命令頑皮的幼子在臥房外罰站，不好好反省，不准進來睡覺。

　　陸廷君把門開著，在床上坦胸看著書卷，小兒子腿痠要坐下來，立刻被地板佈下的雷符電起屁屁。

　　「爹爹……」

　　陸廷君沒理會兒子，聽起來就只想撒嬌不想承認失誤。

　　「祈安知道錯了……」

　　「你這孩子，嘴上說著反省，卻從來不反省。」日後有顆星星也這麼認為。

　　陸老四無法，拐著小腿往外跑，然後抽著鼻子牽著事主過來。

　　「不過是碗湯！你一個大人在計較什麼！」護短的兄長出現了。「你看看他都哭了，他差點傷著了，你不哄著還罵他！」

　　「爹爹！祈安知道錯了！」小老四使盡氣力哭喊。「我要睡覺！」

　　陸廷君無法，過去揉了揉陸老二的腦袋，看他跑得飛快；再看向黏著他小腿不放的任性幼子。

　　他抱起小老四，輕斥一句：「壞包子。」

　　有時，後天教育也會不敵先天妖孽。

－－

(節日過了，難為情的自白恕刪)

敬祝我最愛的老母，以及天下的好母親，母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