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喪門耐受得住火葬場的工作環境,能赤腳走過沒有灑鹽降溫的草埔路,但從小在山村長大的他還是偏愛微涼的氣候。
暑假全寢室友都留宿,喪門出門買涼水,回來在寢室門外聽見一陣喧嘩。
「祈安弟弟,加油!」
他打開門,兩個室友搖旗吶喊,陸祈安閉眼捧著冷氣遙控器,明明上面按鈕不超過十個,他就是按不中啟動那顆鈕。
「你們在幹嘛?」
「喪門。」陸祈安回眸一笑,回頭繼續努力。
喪門還算滿意那記慰勞的笑容,不過一事歸一事,他立下的規矩不能改。
「還沒有到三十度,也不是就寢時間,心靜自然涼。」三十度是基於他們學校地處郊外,有廣大綠地散溫,比公定要求高兩度。
只穿著四角褲的上官榆拍桌而起:「拜託,冷氣錢我出,我家可是隨時有中央空調,真的受不了啦!」
喪門正色道:「我不只想省錢,也是想要節省資源。」
「喪,你再節能減碳,還是要蓋核電廠,電費也會漲下去,何必?」林然然汗流挾背,噘著小嘴埋怨。
「小然,你不能這麼說,雖然基本上國土安全不能再負荷新的核電廠,興建後有不可逆的土地傷害,民生用電逐年下降官方統計卻是國人耗電新高,電力公司盈虧不透明、經常傳出高官退休所空降的高層主管中飽私囊,我們還是要盡自己一份心力。」
「阿喪,你根本在婊政府。」
「總之,你們不可以欺負祈安。」
「沒有的事,是祈安弟弟自己要開冷氣!」兩人急忙撇清。
「祈安,你身體不好,適度流汗能增進循環。」
「可是好熱。」陸祈安略略仰首望著喪門,喪門眼神軟下。
「那就開半小時好了。」
喪門一鬆口,四四四寢響起久旱逢甘霖的歡呼。
冷不防,冷氣機「碰」地一聲,冒出黑煙,隨即燒了起來。
「你發射了什麼光波以外的東西過去!」
陸祈安非常無辜看向喪門,但他就是兇手沒錯。
喪門英勇地將火勢撲滅,雖然沒釀成燒光宿舍的慘案,但還是驚動了宿舍長和舍監,四個男的一同向氣呼呼的老人家道歉。
事件演變成,如果明天以前喪門沒把冷氣修好,就要賠款換新機。
「電器殺手,向大家賠罪。」
喪門在氣頭上,陸祈安不敢有半分違逆。
「下次不敢了。」
喪門拆下冷氣機半毀的外殼,手邊有舍監老先生提供兩台同款的舊機。喪門答應以後會無償幫宿舍修水電,舍監才答應不往上提告,不然陸祈安這個問題學生再一小過就會被退學。
大概才剛發生火災,悶熱的寢室變得更熱了,但誰也不敢出聲。
「喪門,喝茶。」
「喪門,我給你搧風。」
陸祈安像個新婦討好婆婆,不過喪門完全不領情,只叫友人停止笨拙的舉動,在他身邊乖乖坐好。
「可是喪門,你身邊好熱。」陸祈安一臉為難。
「冬天才因為取暖接近我,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陸祈安又說:「喪門,修好的話,咱們今晚一起睡吧。」
喪門的動作頓了下,然後貌似不以為意專心修繕。沒多久,他合上外殼,按下啟動鈕,涼風送入室內。
當晚,倡導環保的四四四寢很罕見沒定時吹了整晚的冷氣,因為抱著睡實在太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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