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家,我才報上公墓位置,騎士大人就像內建GPS,刷刷抄小路過去,我真懷疑他其實和我們住在同一座城市。
我隱約聽見阿夕的歌聲,左右張望,當陸判抽起把手旁的微型麥克風,我才知道那是陰間的鬼術鈴聲。
「陳判佐,何事?」
「陸判前輩,你怎麼突然不見了?」話筒傳來少女清朗的嗓音。
「陽間這邊有事,幫我補報事假。」
「吼吼,你在約會對不對?」
「閉嘴,少囉嗦,去死一死。」
「你不要害羞啦!對了,前輩、前輩,我想要喝珍奶~」
「阿判,我也要、我也要!」
「陰曹慣例,官位最大的請客、請客!」
「前輩,這裡又是陳小蟬。我統計了一下,你帶八杯回來就好。鍾馗大人說你身上最多只會帶四百塊,不好意思把他的小鬼們算進去。我的要少冰半糖喔!」
「陳知涼,我沒帶錢,一毛也沒有。」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前輩都是我不好,明知你窮還拗你可憐的薪水,前輩你節哀順變!」
「撞壁去!」陸判用力關閉通話,看我偷偷在笑,偏頭瞪了我一眼。
「大人,原來你有女朋友啊?」
我從小蟬妹妹那麼順理成章地問出口來判斷,她以為的對象不是臨時殺出的我,而是陸判身邊另有其人,不知道有沒有比兔兔仙子甜美可人?
「別問了。」他沒有否認,可見真是真的。
「我無意冒犯,只想著如果大人仍是孤家寡人,我可以養你。」哎呀,一不小心就告白了。
「說什麼傻話?」他又為了我嘆氣。應該不是我的錯覺,他有一個那麼可愛下屬妹妹,卻對我比較溫柔。唉,林之萍,妳真是個屎運人。
我們來到墓仔埔。不是因為我懷念撿兔兔的美妙時光,而是我們公司另一個大董事住這附近。雖然那個姓岳的男人就是個衣冠禽獸,但我看著悔恨的他總忍不住想起我自己──最美好的寶物近在眼前,只差一步就能完全擁有下來,我其實就只是差那麼一步而已。
我真的不想被這個人知道,我就是個壞女人。
「之萍姊!」
一聲驚呼,我回過神來,看著巷口清秀的大男孩,忍不住跳車奔向他。
「素心!」
對了,葉子家就住小月家隔壁。我看小草一手抓著三只寶特瓶空罐,另一手挾著兩個廢紙箱,看來收穫不錯,反應在他可愛的笑容上。
「妳怎麼會來?」
「有點事啦!」
「見過肅犧大人。」陸判冷淡地問候一聲。
叮叮咚咚,小草手上的空瓶掉滿地。
「陸、陸……」
陸判沒等小草結巴喊完,招呼我上車,跟無視於他沒什麼兩樣。格致說過他們在地下世界,可是一千年的死對頭。
「之萍,看來這裡只有走衰運的窮鬼,別在這裡浪費時間。」
「呀,你叫我什麼?」我好想重撥一次,那種輕聲叫喚的低沉聲線太犯規了。
陸判當作沒聽見我的話,只是提筆簽出一張公文,提交給小草。
「八杯珍奶,請大人遵行陰曹慣例。」
根據身分地位,十殿王>殿前判官,所以小草要請飲料給大家喝。我覺得陰間的請客習慣有點像抓交替的概念。
「開什麼玩笑?」
「回大人的話,我不開玩笑。」
素心目光幽微:「你不要以為我現在一時落魄,你這個低賤的鬼奴就有資格嗤笑我。」
陸判挪了下眼鏡:「下官不是一時嗤笑大人落魄,我始終如一嗤笑大人無能。」
「大膽!」
「喲呵,我這裡有今夕小時候吹過的竹笛。」我從胸罩抽出私藏的祕密武器,兩位大人物立刻殺過來,為了一個小笛子拼得你死我活。
我被雙方激烈挾抱在中間,不管誰從我手中得到它,我都不會告訴對方,我已經偷含過吹口,再也不可能與阿夕間接接吻。
這告訴我們,自古以來,男人間的戰爭總是源自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