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即是一群不慕榮利、不求情愛、不事生產的邊緣人。
連陰曹的生死簿也只記載他們的生,忘了寫下他們的死,就這麼活過千百年的歲月。
他們多半不敢張揚身分,除了不想和仙宮那群瘋女人相提並論,主要因為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少到正牌的他們還被冒牌貨仙宮標記成「散仙」,零散的仙,總人頭湊在一塊都選不上里長,到哪裡都格格不入,包括生育他們的人間世。
他們活了那麼久,才發現自己本質終歸是人,還是需要建立一個能永久耍廢的桃花源地。
「這不就抄襲琉璃仙境?」
「仙宮也是抄天界好嗎?」
「天啊,我對陸公子太失望了,枉費我之前這麼支持他!」
表面上裝成陸家道士的黑粉,其實從以前就是不停嘲笑他慣出一群仙女。他們對號稱道界正統、曾受人們千萬愛戴的張、陸兩家隱隱有些心結。
結果一群散仙弄了幾十年,只弄出一座有泥巴山的浮島,種出的米變成鐵,水喝起來總像油。
他們向從頭到尾沒動過一根手指、專心看著名妓畫帖的許仙求救。
許仙喃喃:「這頭牌怎麼看起來像狐狸精?」
「許大真人,妳點子多,幫幫忙吧!」
許仙收起畫冊,去人間海港買了一包甜糕,說要守株待兔。
他們看她做了一只繩套,把糕點放在套圈裡,像要放餌抓老鼠。
他們同許仙藏在民舍的屋頂,繩頭一動,許仙用力拉起。
抓到了!
「哎哎。」青裳道士被倒吊在屋簷邊上,手中還抓著甜糕點。
「陸公子,你還敢自稱天地無敵?」
「肚子餓麼。」
於是許仙使計抓到陸家道士,綁了他來設計泥巴山島。
陸家道士來到泥巴山島,深深嘆口長息。
「諸位哥哥姊姊的粗俗真是超出陸某的想像。」
「隨便啦,陸公子,麻煩你幫我們弄出一個像樣的仙島。」
陸家道士開始修改泥巴山島亂七八糟的法術和結印,早中晚,大家輪流送飯和茶水過去。
不愧是有製作仙境經驗的老前輩,三個月後,他們的仙島長出花草樹木,湧出甘泉,可以住人了。
仙島別名為「蓬萊」,因為東海下面早有一座蓬萊島,又叫「二島」。
仙島落成慶典當天,送晚飯過去的時候,陸家道士已經不見了。
許仙爬到島上高起的石坪上找,果然發現陸家道士坐在那兒觀星。
許仙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沒什麼反應。
「頭仰這麼高幹嘛?你又看不見。」
「曬曬星光也好。」
陸家道士這一世是個小瞎子,許仙看他每次轉世都缺東缺西,唯一不變的就是沒親沒故的命運。
「我說,你何不向上蒼低頭?乖乖聽話,輕鬆人生。」
「我有孩子。」
許仙沒有孩子,所以不懂被遺忘,只剩下稀薄的血緣,還是想要遠遠看個一眼的心情。
所以除非孩子沒了、星子全掉下來,他還是會一世又一世自找死路。
許仙摸摸陸家道士的腦袋瓜,告訴他大伙在島上合力給他蓋了一間茅草屋,掛著「陸家」的牌子。知道這比不上他原本世家子弟的氣派華宅,但至少有個可以容身的地方。
可這點帶著同理、溫柔的善意,卻是天地不容的大罪。
「謝諸位好意,陸某不能久留。」
許仙心知無法勉強,托著後腦勺說:「你累了就回來住吧。」
要知道他們雖然是群廢仙,但並不怕天,早活得夠本了。
陸家道士輕軟笑著:「上輩子也有人和我說過同樣的話。」
「還有哪裡敢收留你這災星?」
「龍宮城。」
--
快要選舉了,還是要來講一下這次的公投議題。
喪門成年的二十歲生日,特別用林然然幫他辦的社群帳號,放上他和陸祈安的身分證合照。
喪門只是很高興,他和陸祈安可以一起平安活過民法門檻,貼文卻湧入上百條留言。
上官榆:結婚了!?
亦心:學長,恭喜你們!
林然然:這世界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見證這一刻。
陸祈安: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