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晢晢,少年揹著瘦小的男孩,輕步走在松針鋪排的林道。山林的夜極靜,彷彿偌大天地惟有他們兄弟倆相依為命。
「四哥……」陸家病弱的小老么用不成聲的氣音喚道。
「嗯?」
「全世界,你最喜歡什麼?」
「讓我想想──」陸祈安故作沉吟,提起么弟的好奇心,「你哥哥我呢,最喜歡柔軟可愛的小娃娃。」
陸祈安偏頭蹭著陸還恩臉頰,惹得小弟咯咯笑。
「還有呢?」
「會在寒冬河裡撈人頭的傻子。」
「那不就是喪門哥?」
「唉。」說起人美心善的小帥哥,陸祈安忍不住嘆氣,「青春期的少年總有瞎了眼的時候,那顆頭到底有哪裡好?長得又沒我可愛。」
陸還恩把昏沉的腦袋靠在陸祈安耳畔:「就是說啊,四哥最好看了……」
「好看有什麼用?我又不能穿裙子給喪門當小女朋友。」
陸還恩盯著陸祈安看,看得陸祈安不得不心虛承認,他箱籠裡是有幾套裙裳,但他不是喜歡穿女裝,而是單純喜歡裙子的透氣性,裙子不像洋服的褲子,總是會磨到雞雞。
「誰教四哥總是忘記穿內褲。」陸還恩教訓兄長幾句。
「哎呀,崽子大了是不是?」
陸還恩也不怕他:「家裡衣服是我洗的,你有穿沒穿,我怎麼會不知道?」
「好吧,會幫哥哥洗內褲的弟弟,我看打燈籠也找不到,雖然學會頂嘴了,我還是疼著吧。」
陸還恩得意地笑出聲,陸祈安也溫柔笑著。
「四哥。」
「哎。」
「我覺得喪門哥不會在意四哥有沒有穿裙子。」
陸祈安裝傻望著天頂的小星點:「說什麼呢?」
陸還恩悶悶地,無法清楚表達心裡的想法。
「『小道士最喜歡小星星了。』四哥以前總是說個不停,現在都不說了。」
「那只是孩子扮家家的玩笑話,長大就不能再胡鬧了。」
「為什麼?」
「我讓他對我有所期待,但我就是個滿口渾話的騙子。」陸祈安自嘲的笑聲帶著幾分苦澀,明知不可以再一錯再錯,但每每看見對方,就忍不住逗他笑、哄他開心,扮成完美無瑕的偶人。
「四哥騙了喪門哥什麼?喪門哥家裡又沒錢。」
陸祈安有些好笑:「他上個月才塞了五千塊過來,出國遊學的食宿也是他自個掙來的,別小看他賺錢的本事。」
「喪門哥對四哥好好……」對陸還恩來說,五千塊也就是五張千元鈔票,可是很大的數目。
「我不用開口,他就會把最好的都捧給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來四哥也有好多煩惱……」
「人生在世嘛。」
「可是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會支持四哥……」
陸祈安只是笑,攏起小弟滑落的身子,哼起小曲,一步一步走向山頭的家。
他唱著:不管夜再黑,天頂都會有閃亮的星光。等呀等,盼到天亮了,小星星就會來見他了。
每個不成眠的夜,他都是懷著這個美好的念想迎接日光,兄弟離散後,成了他對生活唯一的眷戀。
陸祈安把因藥效昏睡過去的小弟抱到床上,獨自走來空蕩的廳堂。原想著順著大門離家遠去,在鑄下無法挽回的大錯以前,逃得越遠越好,但終究只是坐在冰涼的門檻上,任清晨的霧水沾濕臉面,躊躇不定、猶豫不決。
他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再忍耐一下,喪門就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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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收錄於星星說II,小道士和小星星青春時代的終結篇章,時間序接上眼見為憑。
為了給親親補血,再放一個陸二哥講故事給小冬瓜聽的<牙仙子>甜萌番外(未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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