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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迅速關好大門,檢查房子水電是否正常供應,最後人和行李集合在寬敞的歐風大廳,我們忍不住癱坐在地,窗外的大雨愈演愈烈。


  阿夕點了壁爐,我們圍在火堆邊開家庭會議。


  「這爐子不錯,我們可以來烤雞腿。」我首先提出英明的見解。


  「妳再黑白講,我就把妳的頭押進火裡燒!」小七一點也不了解媽媽我想緩和氣氛的用意。「這是座寶山,靈氣很盛。」


  「和我當初調查的結果一樣,那又為什麼發生這種事?」阿夕挪動眼鏡,翻閱他那份黑色封皮的資料夾。


  「人啦!」小七敲打堅實的木造地板。「從山的走勢來看,這棟房子就是建來當祂的祭壇,供奉祂來養財運。平常來這邊可以養身修行吸芬多精,偏偏我們碰上祭祀的時間,又大搖大擺走進來,被祂誤認成供品。」


  「我有帶三牲四果。」阿夕的行李袋什麼都有。


  小七焦躁揮著手。


  「和鬼怪不同,這一個是山的主人,接近仙靈的存在。祂分得出死物活物,就算祂真的餓了也不會向大姐出手。一定是之前有人跟祂說,要送到一份『大禮』過來,祂認定大姐就是祂的牲禮。」


  阿夕沉著眼神,在本子寫上董事長的名字。


  「能不能說服它放棄?吃了我應該會拉肚子才對。」林之萍興趣廣泛,但不包括變成人家的便便。


  「妳還真有自知之明。」小七神色凝重。「我和祂稍微談了一下,祂好像瞎了,執意要妳當祂的新娘。」


  「啊啊?我才第一次來,和他又不熟。」至少要先從朋友做起。


  阿夕摀著額頭,大概間歇性偏頭痛又犯了,病因通常是我。


  「怎麼到處都有蒼蠅?…只好找人剷了這座土丘。」阿夕敲打手機號碼,沒有訊號,又把電話摔下地毯,我很少看他這麼焦躁。


  「也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這房子我下了陣,祂暫時進不來。」小七看著我,然後用力戳了我兩下眉心,很過分。「大姐,去洗澡,洗完穿妳最簡單的衣物出來。」


  這種情況,不適合讓我再有不合適的發言,我去浴室放水,又跑出來打斷他們兄弟倆的討論。


  「兒子們,浴缸好大,要不要一起洗…啊啊,你們這兩個不孝子!」


  他們把手邊的東西全往我扔過來,我左閃右躲,還接住了熊寶貝,我抓了人質就跑,反鎖浴室門,任憑小七在外面叫囂。


  我脫光光來個貴妃入浴,熊寶貝也跟我跳到浴池裡,就像他哥哥警告的那樣,棉花吸水就沉下去了。


  我好難過,把兒子撈起來擰乾,找個塑膠盆放著,讓他隨波逐流。


  「熊熊,媽媽跟你說個故事。」


  熊寶貝把爪子擱在盆邊,專注聽我講古。


  「聽說在新舊年交替的那個夜晚,盛一盆水往裡面看,就可以見到未來的另一半。有一個很有實驗精神的小女孩,懷抱著愛與夢想,趁全家人熬夜打牌的時候,用鮮紅色的臉盆盛了雨水,對了,那天的雨和今天的一樣大。」


  班上女生都約好了,開學要分享彼此的老公是什麼樣的人,比寒假作業還重要。


  爺爺阻止過我,有點危險的遊戲他都不准我去玩,十句中我大概聽進去半句。那年除夕,爺爺得了小風寒,很早就睡下,我不懂得關心老人家,還溜到浴室裡進行那個秘密儀式。


  我從晚上十一點就呆坐在水盆邊,看著自己的倒影,一邊吃零食。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什麼也沒出現。


  正當我睏了,想洗把臉去找爺爺睡覺,手撈起清水,感覺似乎怪怪的,搖晃的水面映著頭上的日光燈卻沒有我的樣子。


  我想再看清楚一些,頭往下再往下,浸入冰涼的水裡,發現盆子竟然少了底,黑漆漆地,沒有盡頭。


  我似乎聽見小姑姑的尖叫,她把我粗魯地拖離水盆,各種急促的腳步聲湧到我身邊,爸爸大喊我的名字但我不能回應,媽媽一巴掌兩巴掌地打,即使後來拿出藤條來鞭,我還是呆呆傻傻站著。


  結果驚動到爺爺起身,他痛罵所有兒子女兒一輪,哭著抱緊他惟一的孫女。


  我把好好一個新年搞砸了,真的很抱歉,那個未來的新郎我不要了,我只想要回家,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哪裡,四處都是水。


  「那時候有人敲門,這大過年的,三更半夜,你猜會是誰呢?」


  熊寶貝比了左爪又比了右爪,我搖搖頭,二十多年前,他的阿夕爸爸和小七哥哥可都還沒出世。


  「是一個男孩子,斯斯文文,有雙偏透明的眼珠。他剛好路過我家,想討口水喝。」


  這個時機實在太奇怪了,十幾個大人盯著他,他只是抿脣笑笑,沒多久,我年過七旬的爺爺就跪在他面前,請他救救我這個大笨蛋。


  (你孫女很漂亮。)男孩說,人家真是不好意思。


  (您要是能救她,就將她許配給您。)


  我忘了對方是怎麼答應爺爺,我稍微清醒時,已經被載到村子外的大水溝邊,清晨,天還沒亮,所有人抖著身子,男孩卻一把脫了上衣,縱身跳進黑不見底的水溝裡。


  我在水外見他跳下,我在水中見他游來,背著我,朝有光的地方前進。


  聽說當時非常驚險,水流愈來愈急,還興起半人高的波浪,男孩卻成功把我缺失的部分帶上來,放進我身體裡。


  我呼呼大睡幾天,醒來少年已經走了。他沒有收錢,只是在我家洗了澡,拿了幾顆包子,還有一張不知道算不算數的婚約。


  爺爺說,我遇見了命中的大貴人,那是修道之人,是位天師。


  這大概是為什麼世間信仰那麼多,我選擇那條路的原因。我小兒子也是幹那一行,還真是有緣。


  「我只記得他姓陸…你看以前一個孩子能解決的事,現在應該也有辦法才對,是吧,熊熊?」


  我抬起腿,賣力刷著,盡量不看右腳踝那五個鮮明的指痕。真糟糕,小七期待那麼久的旅行,卻被我搞砸了。


  「洗好了沒?妳是要泡到脫皮啊?」


  「小七七,媽媽對不起你!」


  我拉開門,穿著最簡便的衣物,小七對我的開運紅內衣尖叫。


  「變態!」


  阿夕快步走來,撐開我的連身洋裝,一口氣從我頭套下去。


  「小七,就算她這麼對你,你也不能懷抱著乾脆把她送去死一死的想法。」阿夕擦乾我頭髮,比平時用力三倍。


  「而且她還把熊仔弄溼了,發霉怎麼辦?」小七拎著熊寶貝,氣噗噗和阿夕告狀。


  「她是我們名義母親,總不能把她吊起來打。」阿夕趁機一根一根拔掉我的白髮,好痛,這是刑求。


  我們又回到可以在地板滾二十圈的大客廳,壁爐裡多了三隻雞腿,我和熊寶貝靠在一起看雞腿流下肥美的油光,阿夕說那麼多還不是烤給他老媽吃,哼哼!


  兒子們搬了屋裡的小茶几當做餐桌,並且在上面弄起沙拉三明治,阿夕一邊切火腿一邊吩咐小七把他旅行袋的黑色皮箱拿出來,打開一看,竟然是滿漢全席的化妝品。


  「小七,你幫她上妝。」


  「我?我絕對會把她畫成鬼!」小七抓著腮紅和粉底,我則是他的畫布。


  「就是要把她畫到爸媽也認不出來,斷絕那個妖孽的念頭!」阿夕發狠敲開魚子醬罐頭,和龍蝦肉充分混合。


  大兒子好可怕,全身散出的氣息都很不爽,熊寶貝也這麼認為。


  小七是個聽話的孩子,尤其是他大哥的話,把我的臉扳向正面,笨手笨腳轉開口紅,塗抹我忍不住笑的嘴。


  「大姐,妳不要亂動啦!」


  看到他這麼認真,這世上沒人忍得下心不疼愛他,我情不自禁撲過去蹭得小七滿臉口紅,聽他哇哇大叫。


  突然有隻手搭上我肩頭,我抬頭笑瞇瞇看向阿夕,隨即在他殺人目光下化成哭喪的臉。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請原諒小的。」身為母親,要教導孩子適時在惡勢力面前低頭。


  阿夕把三明治整個塞進我嘴裡,接下小七的工作,我一點也不敢說「今夕好帥,讓媽媽親一個」這種話,乖乖讓他弄成家暴婦女的樣子。


  「媽,妳命在旦夕。」他直接挑明小七委婉說法的意思。


  我眨了眨兩顆瘀青的眼睛(兒子紫色眼影用得好),試圖和緩氣氛。


  今天是新年,應該要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不是嗎?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呢?


  「等一下小七談判,妳一句話都別說,特別不准笑。」


  我頜首,保證配合到底。


  「等事情結束,我會煮一頓熱菜,這裡有唱片機,我借了妳最喜歡的老歌,一直放到妳睡著,小七給妳當抱枕。」


  小七激烈反對也被阿夕揮手壓下去,我兩眼發光期待著。


  「今夕,你還要唱歌給我聽喔。」得寸進尺就是說我這種人。


  阿夕瞇起眼鏡下的深色灰眸,我等了又等,以往怎麼拗他都不答應。


  「好,唱歌給妳聽。」

 

  我從頭到尾都很安靜,為了小夕夕一首安眠曲,媽媽我就算不講話也不會死掉,讓兒子們盡情料理我,他們用白被單把我裹得死緊,好像蠶寶寶,怎麼辦,說不定我等一下會變成蝴蝶?


  這麼重大的發現卻不能和他們分享,我只能在地毯不停蠕動著。


  「吼!大姐!熊都比妳乖!」小七反覆在我的四肢蓋上指印,看他白髮在我眼前搖來晃去,我就好想跟他說兔子毛的故事。


  「媽,妳見過蛾嗎?」阿夕先出聲了,先講先贏,於是我忍痛退讓。「牠們會撲向火光,拍打鱗翅製造噪音,就被一掌打死了。」


  真、真是太悲傷了,我聽了感慨得連小姆指都不敢動,直到小兒子大功告成,把他老媽扶起來。


  「妳就是欠人教訓。」


  小七領著我往廊道盡頭走去,我看著身後拖曳的白色床單,還真有點像新娘子出閣。


  我向另一端的大兒子揮揮手,阿夕倚著門板,和他小時候一樣,不哭也不笑,安靜地等我回來。


  「來,上去,只有這條路到得了法壇。」小七打斷我熱淚盈眶的分別,指向隱藏在廁所旁的鐵梯,像是幾個大釘書針,垂直釘在牆上的那種梯子,一直延伸到天頂。


  我挽起被單,正要跨步,小七攔下我完美的上籃動作。


  「妳這樣成何體統,老子背妳啦!」


  喲喲喲,他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客氣跳到兔子背上。雖然乍看之下,小七沒有很大隻,但力氣不小,背上多了一個嬌羞的婦女,也沒見他喘氣。


  「大姐,我只見過師父和仙靈交涉兩三次,沒把握抓住祂們的脾氣。」


  沒關係,媽媽相信你。


  「祂們有一個很糟的共通點,祂們維持山林水澤的運作,覺得自己和神一樣偉大,看上妳當祂們的祭禮是妳的榮幸,只能用妳太爛當藉口來拒絕祂們。」


  這樣啊,那還真是困難重重,林之萍可是現代女性的典範,老娘這麼完美怎麼找得到瑕疵?


  「所以等一下我說的話,妳別放在心上。」


  好吧,既然你是我寶貝兒子,隨便你黑白講,我都不會在意。


  小七伸手推開頂蓋,我們終於來到外邊的世界。風雨交加,好好一個新春,像是颳颱風似的。


  我大略看了下頂樓的環境,很少人會把屋頂鋪滿暗紅色的瓷磚,雨水流過就像淌血那樣,實在無法了解老太婆的美感。


  「妳在這裡跪好。」兔子慎重交代,於是我把小腿平放在冷冰冰的地上,屁股再端正壓下去,腦袋略為俯下,讓小七相信我真的會乖。


  小七淋著雨,一個人往沒有圍欄的邊緣走去,肅穆行禮,向這片雨天。


  「請高抬貴手,她只是塵世的俗人。」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寒假前小七學校那邊發了問卷,調查家長有沒有關心自家小孩。我在缺點那三個格子填了「不擅長說謊」、「容易心軟」、「百年難得好白兔」,蘇老師批閱完,回給我一個笑臉,呵呵。


  「她已經三十多歲了。」


  其實你可以直接進位到四十,不用顧慮到媽媽的面子。


  「愛管閒事,到處惹禍!」


  哦哦,我感受到發自肺腑的怒意。


  「不、不是處女。」小七拼了命才擠出這一句。「那個男的,最後還跟比她不如的女人跑了,始亂終棄,真是太可惡了。」


  寶貝呀,媽媽不記得跟你說過這個。


  「看起來還可以,但她笑起來眼角有皺紋,一點點,而且聲音已經很柔了還愛撒嬌,老是說些讓人生氣的渾話,不知分寸!」


  呃,像是「小七給媽媽抱抱」、「小七你好可愛」以及「媽媽最喜歡小七七了」之類的甜言蜜語嗎?真糟糕,我每天至少說了三遍,心情好的時候還有進階版。


  「她整天說著愛呀愛的,不懂得保持距離,那些有心人看在眼裡,說得不知道有多難聽?她啊,就是個白癡,什麼也不想,一直覺得我沒父母很可憐,努力想對我好,這對我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困擾。」


  我抬起眼,望著小七緊繃的背影,他說了不曉得怎麼開口的實話。


  「我最討厭、最痛恨的就是這女人了,巴不得她去死,您占有就是和天界為敵,沒有任何好處。」


  雨水糊掉我的濃妝,雖然心裡不停說著沒關係,聽到自以為比親生還親的寶貝兒子這麼說,還是會難過。


  冷風刮過我腮幫子,有點像是冷笑,罩在我頭上的被單被扯下來,有東西盯著我瞧,即使我什麼也看不到。


  「大姐!」


  溼冷的觸感印上我的嘴,液體從外邊滲進喉嚨裡,我沒來由地想到交杯酒,身體抗拒著,想把液體嘔出來。世上男人那麼多,沒道理找個會欺負我兒子的渾蛋當老公。


  我聽見小七爆粗口,一連串「幹幹幹」直奔而來,蘇老師的好寶寶獎章就這麼飛了。


  「放開我老母!」


  刀鋒掃過我頭頂,斬斷了某種物質,我還來不及眨眼就被凌空扛起來,然後,往下墜落。


  我們照原路回去,只不過來的時候用爬的,現在用跳的。小七不停喃喃我聽不懂的字句,我們摔成肉餅之前,猛然在一尺外的距離停頓下來,接著才平安著地。


  沒機會喘息,大水從頭頂猛烈灌入。


  小七轉了金項鍊,我眼前一花,我們從長廊盡頭摔到二樓樓梯間。


  「靠么,空間不穩……」他扶著腰身,吃痛地爬起來,而我安然無恙。「大姐,妳醒著吧?」


  「小七,媽媽給你揉揉。」我心疼地伸出手。


  「會想吃豆腐就表示魂還在。」小七做出判斷,好傷他媽媽的心。「妳找個乾燥的地方待著,老子要善後。」


  「談判破裂了?」這個新年大概平靜不了了,唉。


  小七點點頭,揚起一個安靜的手勢。


  底下的走廊已經淹沒大半,水流升到第一個階梯,隱隱約約,有東西跟著水爬上來,小七下去,手指沒入水面,從水中拔出利刃。


  「就說這女人不適合祢了,還想硬搶!」


  那雙深淺不一的眼瞳凝視水底的東西,不再委曲求全,現在小七的氣勢凌駕在對方之上。


  「還想狡辯什麼?…騙子?對,老子剛才的確在唬弄,大姐她,可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嗚嗚嗚,小七七,媽媽聽了都快噴淚了。


  「妳別在那邊西施捧心!剛剛的話不算數,妳快點忘記!」小七還回頭向我澄清,哪有人說完真心話就賴帳,傻孩子。


  倏地,水流旋起漩渦,直朝七仙而來,小七提起刀,奮力往漩渦中心刺下,有幾絲血紅浮上來又被沖散,房子的積水迅速散去,可是小七腳下的水還是纏著他不放。


  看兒子一點一點沉下水中,我焦急地往他伸出手,沒想到被小七罵。


  「妳去找今夕哥,告訴他水退了就能離開。」


  「你呢?」


  「大姐,祂被困在這座山太久了,寧願被我砍掉也要找妳作伴。」小七教訓著無定形的流水,可能因為觸摸到了,他的刀沒再砍下第二次。「我去陪祂一下,妳別太難過。」


  什麼意思?怎麼好像和「節哀順變」是同個意義?


  「他要代替妳當人家的小妾。」阿夕的聲音經過我耳邊,然後漫步到樓梯下,用皮鞋跟「踐踏」階梯的水漬。


  「什麼小妾!胡說八道!」小七半身浸在水裡,朝他大哥抗議著。


  「小七,這對你來說,明明只是小事一件,你讓我太失望了。」


  阿夕單手把小七拉離水面,一秒兩秒過去,連一抹小水灘也沒留下,房子乾爽得只剩下我的鼻涕。


  我確定我動了也不會惹事,趕緊跑到小兒子身邊,確定他有沒有出事,摸摸臉、檢查手腳,好在沒有受傷。


  「好不容易,祂才答應讓你們走……」小七惋惜不已,我摸著他的白毛,一把扯下。「痛痛痛!大姐妳幹什麼!」


  「沒眼光,那種溼答答的傢伙有什麼好!」我抱著小七大哭,讓他怎麼拔也拔不開。


  「我得維持平衡,不偏袒任何一方,既然我的存在保證祂無法擁有妳,總是要補償祂原本該有的機會。」


  很難懂,但對方想找我冰雪聰明活潑可愛的小兒子做小老婆,我絕對不准。


  「這就是你門派那麼快滅門的原因。」阿夕冷冷嘲弄著,小七火大瞪著他。「你必須為你錯誤的決定付出代價。」


  「沒錯!」我下意識附和。


  「今晚,你就好好當媽的抱枕吧!」


  「為什麼!」


  「耶!」


  大兒子果然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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