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哥說,男人就是要有賭上性命的覺悟。

 

  陸家兄長打得一手好牌,喪門猜測可能家裡所有預算都花在年夜飯上,又捨不得扔下弟弟下山兼差,只好靠兄弟間牌局激戰來忘記飢餓,不知不覺成了慣例,冠軍可以和弟弟一起洗熱水澡,其他兩個則是要在逼近零度的山溪中裸泳。

 

  等陸祈安長到手長可以攀住桌面,陸家終於湊足打麻將的人頭。比起撲克牌,陸哥哥們似乎偏好傳統國粹,打得特別起勁。

 

  以往年節是喪葬業的淡季,喪門父母通常會丟下他跑去n度蜜月,所以他幾乎都在陸家過年。

 

  他們打牌,他就在旁邊唸書,小弟有時候睡他膝上,有時候給陸哥哥背著,即使牌桌碰碰響著,還是睡得很熟。

 

  陸大哥擅長摸出一手好牌,陸二哥有著幾百年地府公務員保證的牌技,陸三哥運氣極佳,本該三足鼎立,但是對上咬著棒棒糖的陸老四,也只能兵敗如山倒。

 

  聽說道士打牌容許使用法術,當作某種鬥法的方式。陸祈安能看牌又能換牌,根本是老千中的老千。

 

  大概打完四圈,陸祈安就會閉上一隻眼睛,再一輪又會讓一隻手,才勉強平衡戰局。每次陸祈安贏了,就會轉頭對他笑笑,害喪門覺得自己像電影中在觀眾席支持情人奪下賭王寶座的女主角。

 

  「喪門。」

 

  亂想的時候突然被叫住,喪門合書的聲音有點大。

 

  「我想尿尿,你來接手。」陸祈安跳下板凳,朝他擊掌,然後蹦蹦往後院跑去。

 

  等喪門坐上位子,才感覺到掛著黑眼圈的陸哥哥們有什麼不同。他們在第一輪的時候,已經把腎、下半生和下輩子都輸給自家四弟,不趁這時候扳回一城,就要永遠在陸家做牛做馬下去。

 

  他經手第一局荒牌。

 

  第二局也是。

 

  喪門有些慌張,畢竟書上沒教打牌不分勝負的時候該怎麼辦,第三局還是流局,沒有任何一方胡得到牌。

 

  第四局結束,陸二哥忍不住嘖了聲:「有鬼。」

 

  「小判,不就是你嗎?」

 

  「陸青枝,敢再插我的話,我就剁了你當下一張麻將桌!」

 

  「阿弟,你真不簡單,我已經試圖讓運氣倒轉,你的背運還是扭轉不過呢,呵呵!」陸三哥已經熬夜到神志不清。

 

  陸二哥猛然搥下桌面,惡狠狠瞪著喪門:「下局再荒局,就把你的賣身契準備好!」

 

  喪門回頭找尋陸祈安的身影,沒想到陸祈安就坐在剛才他唸書的小几,咔啦咔啦咬著甜麻花捲,早就尿好回來了。

 

  「喪門,你只要想著我就行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喪門彷彿感覺到一股力量從陸祈安那裡流向他雙手,下一局,他一定能不負所托贏回來。

 

  結果還是死死流了,每個人手上都是和頭局一模一樣的大爛牌。

 

  「我回去…準備…賣身契……」喪門都快哭出來了。

 

  「阿弟,阿官他開玩笑的。」晴空哥拍拍他的肩。

 

  「聽大哥的話,以後不要和任何人下注。」青枝哥一臉擔憂,深怕喪門長大以後一不注意把自己賣了。

 

  「願賭就要服輸!」判官哥臉色猙獰拍桌起身。

 

 

 

 

 

  牌局就在喪門插花後慘烈結束,陸祈安泡在室外熱呼呼的澡盆裡,托頰看他哥哥們脫光跳溪的狼狽景象,喪門則是折抵成一日賣身,負責在澡盆內幫陸祈安大少爺搓背。

 

  「祈安,看你哥哥冷得吱吱叫很有趣嗎?」

 

  「很有趣呢,我實在沒辦法不去捉弄喜歡的人。」陸祈安笑得好幸福,然後把手拱在嘴邊大喊:「大哥二哥三哥,小心別受寒了!」

 

  喪門覺得有一部分錯在他身上,自己也應該跳冬溪謝罪。

 

  「哎,好好搓你的背吧,別想太多。」

 

  「陸祈安,你還真敢使喚我。」

 

  陸祈安轉頭向喪門堆滿討好的笑,要他別去計較算計他去算計兄長們的事,但每次這種時候,喪門總會拗起脾氣。

 

  「最後和我一起泡著熱呼呼的水,不好麼?你去年不是很羨慕我和三哥打水仗?看你後來一個人落寞洗澡實在捨不得。」

 

  「我沒有,你都亂說……」

 

  陸祈安把腦袋靠過去,喪門也只能默默把頭靠過來,一起品賞初春的山景。

 

  「畢竟欺負你一整年了,犒賞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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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然聽喪門轉述後:「小陸,你怎麼十歲就黑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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