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寨　林綠

　　過年姨丈被一群垃圾人打到住院，好在人沒有大礙。沈自清醫院和店裡兩邊跑，睡眠嚴重不足，加上現在又開學了（多餘），沈自清只能抑鬱地去上學。

　　第一節課他不知道怎麼過，只知道第二節課醒來，背上多了名牌風衣外套。他用滿懷殺氣的眼神詢問，後座的陳嘉仁開心地舉手示好。

　　──清哥～是嘉嘉幫你蓋小被被喔！

　　沈自清粗暴地把外套扔回去，陳副班心都要碎了。

　　沈自清很生氣，該死，什麼課都能睡，就數學課不能睡。

　　季老師在講台上，脈脈地望著他。

　　「你是不會叫醒我嗎？」

　　「清哥，不要遷怒導哥！」

　　季老師想了一會，顧慮到沈自清的心情，委婉表示：「老師的外套不保暖，毛都掉了。」

　　「沒有問你外套！你是不會買新的嗎！」

　　「可是……」季老師慢吞吞地把洗白的舊藍毛夾克套上單薄的白襯衫，然後沒伸出袖口的雙手擺動兩下，「這件外套很像企鵝裝，我很喜歡。」

　　沈自清傻眼，現在究竟是他還沒睡醒，還是季老師其實也不太清醒，只是照著老師本能在台上教書。

　　台下學生響起一片「嘎嘎」聲，對季老師的裝扮一致好評。

　　「導哥，很像，超像的！」

　　季老師呵呵傻笑，當場放棄與台下笨蛋們的十年年紀差距。

　　沈自清就是要逆著民意發言：「一點也不像，你又不是企鵝哥哥！」

　　這句話不知道打中季老師什麼，只見季老師收起笑，慢步走來沈自清的座位前。

　　「你要幹嘛？」

　　「小清，你好可……不行，在夢裡也不能說。這孩子實在太容易害羞了。」季老師抿住雙脣，「可愛」、「喜歡」或是「想看你笑」等字眼都會引起沈自清激烈反應。

　　「現在在上課，你給我清醒點！」沈自清把瞇瞇眼的季老師架回講台上。

　　「清哥，學期第一天，放輕鬆嘛，你看小愛直接穿睡衣來學校，枕頭都帶來了。」

　　大家所說的人物就在教室中央，穿著一身絲白睡衣，抱著自備的企鵝長抱枕熟睡。就算剛才教室吵成一片，隔壁班的都看過來了，林艾書還是睡得像個天使。

　　「誰要像那個笨蛋──！」

　　開學第一天，沈自清喉嚨就喊到燒聲。

　　沈自清晚上到店裡，中午有稍微瞇一下，精神總算好上一些。

　　領班金子過來關心：「頭家，你為什麼不乾脆蹺課？今天有很多女中和一中的學生來喝下午茶。」

　　「誰像他們那麼閒？」沈自清用力關上休息室門板，命令金子不准偷看他換衣服。

　　湯主廚也湊過來關心：「而且小清不去上課，阿潔會擔心。」

　　「不要提到他！今天全班都到（何寶貝用視訊上了兩節早課），他就在那邊夢遊，吃飯還要人餵，都幾歲人了！」

　　季老師今年來湯主廚家過年（老婆是他直屬學姊），意外地發現他有長肉，這讓湯主廚特別想確認一件事。

　　「小清，是你親手餵的飯嗎？」

　　沈自清眉頭蹙起，今天中午壓著打盹的季老師餵食的時候沒注意到，他好像做了一件不應是師生之間該做的事，也只能事後補救。

　　「──敢說出去，殺了你們！」

　　沈自清因為要顧著季老師不餓死而晚吃，七班同學留了兩人份的餐點沒收，剛睡起來的林艾書陪著他到家政教室一起用餐，連抱枕都一起帶來了。

　　林艾書把盤子裡的肉排都挾給沈自清，連喜歡的蛋包也給沈自清。

　　「阿清，新年快樂。」

　　沈自清低頭吃飯，過年林艾書有傳訊息給他，但他因為姨丈的事都沒有回應。

　　「對不起，過年我家裡有事。」

　　「阿湍有跟我說，所以我一定要當面把好運氣給你。」

　　「把肉給我就好了。」沈自清任由林艾書開心撫摸他的腦袋，「我有看到你的打歌影片，你直接唱現場？」

　　林艾書睜眼笑笑，不懂沈自清想確認什麼。林洛平出道至今，從來不知修音為何物。

　　「一開始唱是一個人，後來是兩個人，有點不一樣。」

　　「什麼一個人兩個人？」沈自清抓不住林艾書跳痛的意思，後來才意會到他是在說宣傳影片的歌，＜冒險＞。

　　「好想跟阿清一起去冒險，可是阿清很忙。」

　　沈自清堪比鐵石的心腸，微微軟化：「你想去哪裡？」

　　「南極，我想看企鵝！」

　　「好……不行，去南極要出國，我還沒辦護照。」

　　「護照請成叔辦就好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管家好嗎？」沈自清白眼以對，「還有別的嗎？」

　　沈自清對於「去玩」沒什麼概念，他直到唸高中才離鄉背井來到大都市，而據他所知，林艾書至少去過十個國家。

　　林艾書害羞地說：「我想坐機車。」

　　「啊？」

　　「因為機車很帥氣。可是我母親說，機車很危險。」

　　沈自清英眸閃過亮光：「你該慶幸，我十六歲就成年。」

　　「什麼意思？」

　　「之前有個大官修法，像我這種父母不明、急需自給生活的青少年，滿十六歲即民法、行政法成年，可以開公司，也可以騎車上路。」

　　沈自清自己找到這條例外法，得意很久都沒告訴別人，林艾書他第一個分享的對象。等到他成年，就算小阿姨不要他、學校要趕走他、湯哥要跟他拆夥，他都可以應付得來，不用再一次面對走投無路的絕境。

　　「也就是說，你已經一個人辛苦這麼多年……」

　　沈自清怔住，沒想到林艾書會露出悲傷的神情。

　　林艾書從來不希望長大，想要一輩子依賴他人過活，沈自清卻恨不得馬上成年，因為他沒有真正可以依靠的對象。

　　「不要想太多，總之我可以騎車載你。」

　　「阿清，我要坐第一個！」林艾書打起精神。很好唬弄過去也是沈自清喜歡他的地方之一，比常人纖細敏感，卻是個笨蛋。

　　吃飽了，沈自清洗好兩人份的碗盤，想在沒有笨蛋同學的家政教室睡一下，才趴下去，林艾書就帶著企鵝靠過來。

　　「阿清……」頭靠著頭，林艾書滿足地喚道，不用多說，沈自清也知道他毫無保留的情感。

　　他們一直睡到下午第三節才醒來，沈自清身上還蓋著季老師的破毛外套，在心頭「啊啊啊」三聲。新的學期開始，季老師又更寵學生了。

　　所以，沈自清嘴上說那些蹺課的學生是千金少爺，卻不敢告訴值班的金子他今天都在學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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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是＜過年＞。

過了一年，接續時間軸來寫吼。

祝各位小可愛，開工大吉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