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清一路啃著英文單字到學校。
市立二中一學期有兩次學科成績檢定，期中和期末考。上次期中考，也就是他們入學以來第一次考試，七班因為發生一些衰事，導師哥哥不在、同學也跑了大半，先天不良又後天失調，成績也就慘烈地洗鍋底。
一年級校排名倒數二十名，有二十個來自特招班七班，各科平均只有十來分。
教育局知道了這事，很是雞婆地來文，要求七班教學的老師們「因材施教」，多用點心。
這紙公文著實惹得七班的科任老師非常不高興。七班是編制外的班級，市府只多配給一個最低工資的鐘點教師，什麼資源都沒給。老師們被校長拗時數去七班兼課已經老大不願意，還要被不食人間煙火的官員羞辱一把，火上加油，於是聯名向校長上書，退出七班教學。
二中校長接到陳情書，臉都變了，一直說什麼「有教無類」、「老師怎麼可以不要學生」，但本來七班的科任老師就是校長央求老師們超時來教，校長理虧在先，沒有底氣阻止教師退出。
在這風雨飄搖之際，七班級任導師季老師在教師會議站了出來。
「校長，我可以教。」
季老師不是說笑，他有音樂科以外，高中各科的專業教師證。
在座其他老師聽了，有些不是滋味：「真了不起，怎麼沒學校敢請你去？」
老師們大多聽說過，季老師當年唸師大可是神一般的人物，還沒畢業就有學校親送聘約搶人。要不是後來出了事，揹著案底，絕不會來二中接鐘點教師。
六班導師是季老師的直屬親學姊，捧著大肚子起身：「阿潔，節制點，不要嚇壞那些等退休的老屁股。」
「妳說誰是老屁股！」
「不要臉的就是。」
輔導室朱主任則是季老師大學的直屬大學長，不耐煩地幫腔：「不要吵了，老屁股。」
「思若學姊、恩典學長，是我自己想要帶班……」季老師出面緩頰，卻被兩個學長姊一左一右拉下來，牢實護在身後。
校長當然不會讓季老師一個人教全科，就算季老師滿心願意也一樣。最後，學校的行政主管被迫來扛這個爛攤子，七班英文由教務主任、國文由臉超臭的輔導主任、生物由學務主任接下，華麗陣容，史無前例。
於是校長成了大家背後公幹的千古罪人。
二中校長雖然被老師們討厭了，但他總是一個校長，不至於因為做人失敗而丟飯碗。季老師就不一樣了，被老鳥老師們當成校長馬屁精的季老師，在學校的處境變得相當艱難。
所以輔導主任朱老師在課堂上，才會對七班露出「我要殺了你們這群小王八蛋」的表情。
「你們期末成績再這麼廢，阿潔就要被解聘了。教育局那些英明官員一定會想不開再換一個能讓你們『進步』的好老師。」
朱主任的嘴臉雖然賤，但他總是告訴七班實情。換作季老師自己，絕對不會把壞事說出口，只希望學生們開開心心上學就好。
於是七班趁季老師不在的自習課，召開緊急會議──搶救導師哥哥大作戰。
李雅之同學率先站起來發言。
「拒絕情緒勒索，我們不需要為導哥的人生負責！」
李同學被丟鞋子，禁止白目發言。
「導哥不在，我們來學校做什麼？」有人說出了大家的心聲。每一天早晨，季老師總是用最溫暖的眼神迎接他們到來，從來沒被師長重視的他們，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視著。
「可是能怎麼辦？我們就是笨蛋啊……」
「對，你們就是笨蛋。」沈自清發了話，全班安靜下來，只是望著他。「不要被那個教國文的唬弄過去，平均值沒有意義。」
「阿清，平均值是什麼？」林艾書舉高雙手。
沈自清本來想罵林艾書國中都在幹嘛，後來想起對方國中應該在各地巡迴演唱，情有可原。
「平均值就是總和的平均，比如我有兩千五百萬，你們都是窮光蛋，兩千五百萬加上二十四個零，總共二千五百萬。二千五百萬平分給二十五人，班上平均每個人有一百萬。」
「哦。」林艾書有點明白了，「我名下的基金好像也有兩千多萬。」
「笨蛋，不要炫富。」
「哦。」
沈自清回到正題：「也就是說，就算你們勉強你們的腦子進步十分、二十分，還是輸人一大截，沒有意義。那些教職員還是當你們是笨蛋、愚蠢的官員還是會想要干涉我們的生活。」
「那怎麼辦？」
「目的既然是要導哥留任，只要證明他能在一群廢棄物之中，教出一個『菁英』，就能保有他身為『老師』的價值。很簡單，只要我考到全校第一名就行了。」
沈自清的話迴蕩在七班──很簡單，只要考到全校第一名。
一般人總會眼紅出頭的人，「反正你厲害，你去做就好」，但七班同學只覺得放話要考到第一名的清哥大大真是帥爆了。
不是被大人逼著前進，而是自發性地想要向模範學習，大家互相打氣，一起努力成為第一名。
於是「第一名」變成七班群組打招呼的口頭禪：嗨，你今天第一了嗎？
林艾書也興沖沖找上沈自清：「阿清，教我數學，我也想考第一名！」
沈自清實話實說：「你的程度落下太多，目標訂在『及格』比較實際。」
「嗯……」林艾書垂下頭，他也知道自己是個笨蛋。
沈自清伸出雙手，用力揉住林艾書的腦袋。林艾書從沈自清的指縫看著他溫柔不過的目光。
「這種雜事我來做，你只要唱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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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各位小可愛♥
稍微整理一下二中的文，這篇時間點落在竊案和過年之間。
最近沉迷在強風吹拂的動畫版，看過原作小說，動畫真是神改編，太好看了，親親也跟我一起沉浸在跑步的熱情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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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王朝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