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夢見他和朋友在喝酒,電話一直響。
他還想再玩一會,他從懂事就在看人臉色討生活,再一下就好。
他感覺腳邊有抓扯的感覺,低頭看去,是從托兒所下課的兒子,圓潤的臉頰挨著他大腿內側,阿耀一時間不敢動作。
「亮亮?」阿耀昏沉的腦袋記得,他已經送孩子回家了,不管喝得再醉只有這件事絕對不會忘記。
「爸爸。」
桌邊笑鬧的酒友彷彿沒發現多了小孩,只有阿耀怔怔看著依偎著他的幼子,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抱過孩子,因為會被聞到酒臭味。
兒子不像妻子咄咄逼人,放學路上,童言童語告訴他:等他長大會陪爸爸喝酒解悶、會賺很多錢給爸爸開店,爸爸的店一定是世上最棒的餐廳。
阿耀不記得他回了什麼,只是急著把家門關上,怕孩子追上來。
「你等一下,爸爸先接電話。」
電話接通,響起妻子哭喊聲。
「你怎麼不接電話?孩子有在你那邊嗎?你有帶著他對吧?」
「妳說什麼?」阿耀看向腳下,只有煙蒂,空蕩蕩一片。
阿耀頭皮一陣發麻,救護車呼嘯而過。
「亮亮不見了!」
阿耀驚醒,下意識要起來去找小孩,身體卻被溫熱的東西壓制住。
他拉開被子,夢中不見的兒子,已經長成一百八的美男子,何亮東在他胸膛嗅嗅,確認是爸爸的味道,又安心睡去。
阿耀鬆口氣,冷不防被抓起頭髮,粗暴地拖下床。
阿耀為了不吵醒兒子,忍到出了臥房,關上門,才跟暴徒扭打起來。
「何東耀,你怎麼有臉住在兒子家還跟兒子睡!」
「黃南星妳這個瘋女人!」
阿耀被前妻套裝下的長腿壓制在地,他伸手要抓她的肩頭反壓制,卻不慎抓住她的領口,扯開她明黃色的胸罩,蹦開豐滿的胸乳。
何亮東抓著頭髮從臥房出來,就是看見這幕媽媽疑似要強暴爸爸的畫面。
「爸、媽,怎麼了?」
阿耀和前妻同時放軟聲音:「沒事,去把內褲穿上。」
「嗯!」
兩人看著心愛且全裸的兒子開開心心去換衣服,暫時休戰。
前妻重新把胸罩塞回衣服裡。雖然上了年紀,仍是風韻猶存的美女。
「為什麼你都沒有變老?」
阿耀怎麼知道他被什麼東西詛咒,反問:「妳來做什麼?」
「這是我兒子的家,我來還得向你報告嗎?」
「妳不是特地來找我嗎?」
前妻用兇惡的眼神回應阿耀,從米黃色的側肩包拿出一個厚紙包。
「還你,我的學費和房租,還有加上當時的利息。」
兩人結婚的時候,前妻還在唸大學,都是阿耀賺錢養家。她想要攻讀研究所,阿耀也二話不收支持她。沒有別的家人,小夫妻倆就一早一晚輪著帶小孩,做什麼都在一起。
阿耀不收:「妳欠我的東西,我已經拿回來了。」
前妻知道他的意思:「我欠你什麼?是你同意我帶孩子走。」
「因為我以為妳馬上就會哭著帶孩子回來。」
「你是笨蛋嗎?我怎麼可能拿離婚當玩笑?」
阿耀心裡應下,要是早知道妻小一走就是二十年,他就算跪下來求也不會讓他們離開。
但再後悔也沒有意義,失去就是失去了。
「吃了嗎?」
前妻噘起嘴:「我是死也不會吃你做的飯。」
「我去煮麵。」
阿耀穿戴好下廚,前妻不甘不願坐上食客的位置。
很久很久以前,阿耀從打工的簡餐店下班就去接補習下課的前妻,前妻偶爾會蹺課去店裡等他下班,就像眼下這個場景,窮苦的私校生和女中優等生,沒有人看好他們的未來。
「聽說妳嫁得不錯。」
前妻哼了聲,簡單描述她再婚的事:「剛認識看起來破破爛爛,後來才知道是北部的大地主。我瞬間變回父母口中的好女兒,這社會真是現實。」
「小星,妳不應該跟我在一起。」
「這我倒是沒有後悔過。」
他們年少就相識,比起情侶,都沒有什麼同年朋友的他們更像知交。離婚之後,兩人同時失去可以說心裡話的對象。
「我明知你沒有孩子活不下去,還是把亮亮帶走。」
阿耀平靜地說:「妳把他教得很好。」
前妻低著頭,任由阿耀端上的麵湯漫上霧氣,挽起耳鬢,喝下一大口熱湯。
「啊啊啊,這是什麼!」
「看上去是清湯的麻辣麵,我多年研發的產品之一。」
「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吃辣!」
「嗯。」
前妻一邊叫一邊流眼淚,阿耀認為這才是道歉該有的樣子。
「黃南星,誰教妳把孩子帶走,去死吧。」
「難怪人家說矮子記恨!」
「我是啊。」
阿耀這次有準備,提前放下刀具,和衝過來的前妻進入第二回合格鬥技。
兩人纏鬥好一會,好不容易,穿著白領黑底休閒衫的何亮東才笑著把父母分開。
「好了好了,爸爸媽媽,不要為了我打架。」
阿耀和前妻被兒子當作小孩子抱抱安撫。雖然一把年紀了,但不得不承認這招很有效。
何亮東以溫文的跪姿,向雙親誠懇表白:「希望爸爸媽媽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健健康康,我愛你們。」
前妻一度想撲抱上去,但顧慮到兒子已經是成年男子,不再隨意動手動腳。
「怎麼辦?媽媽希望亮亮永遠不要被其他女人搶走。」
阿耀有時候會羨慕前妻總是能直率說出心底所想,父母於理不該把孩子獨佔下來,太過自私。
「我和爸生活,不結婚也很好。只是爸和媽想要抱孫嗎?」
「想!」阿耀和前妻異口同聲說道,兩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喜歡小孩。
何亮東以寵溺的笑容凝視雙親,當阿耀看向他的時候才回復人子該有的孩子氣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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