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標題。

 

我有在反省愈走愈偏的事(嘆氣)。

 

以後文風會盡量維持標題那樣。

 

最近換工作,工時頗長,更文速度不可期待(第二嘆)。


我有把一些坑收起來,等到真正完結再亮相。

 

我可能要再過個幾十年才能學會不要鬧彆扭,每次都要吵鬧一陣才甘心,很不好意思(鞠躬)。

 

林綠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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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芬迦涅大陸統一的契機不在戰場、教會白塔、遊士外交,而是從一棟附有小花園的出租農舍而來。

 

  後世沒有任何一位史官承認一群男人聚在一塊喝下午茶,喝著喝著就結束掉被戰亂荼毒的黑暗大陸與貴族腐敗的南方世界的隔閡與仇恨,和平而成功地將人們引領到下一個美好的世紀。

 

  明明是鐵一般的事實,卻沒有一個國家願意錄入史書,歷史成了傳奇,流傳在民間讓百姓遊唱。

 

  就像童話故事一樣。

 

 

 


  套一句白諾拉人民最常說的話:人可以不吃飯,但不能沒有下午茶。

 

  在這個位於全世界最富足的白晝之國白諾拉城的紅瓦小屋,陽光和煦的午後,最適合可口點心與一壺帶著蜜香的濃茶。

 

  「要死了、要死啦,艾瑞,都已經很熱了茶竟然也是熱的,加點冰下去好嗎?」

 

  金髮藍眼的年輕教士赤腳躺在鋪了軟墊的長椅,把代表神職人員的白袍掀到胸口以上。他是東之冰洋土身土長的祭司,被調職來四季如初夏的白諾拉,成天喊熱,雪白的肌膚滲著晶瑩的汗水,如果汗擦得太慢,水滴就會結成冰晶,黏在身上摳不下來,讓他倍感焦躁。

 

  坐在教士對角的學者倒是怡然自得享受人體冰箱帶來的涼意,灰髮灰眸,臉上總是掛著雷打不改的微笑和一副掛鼻眼鏡,很像旅行各國尋求富貴的遊方策士,但學者堅持自己不為任何一個國家做事,因為世間目前為止沒有一個領導人能讓他用眼角餘光鄙視以外來正眼相待。

 

  「艾瑞,花草小餅我吃膩了,換換口味吧!」學者往廚房喊了聲,和教士一樣,把室友當作給薪的管家。

 

  學者左手邊的小凳上,踞著一名剛從孩子蛻變成少年的白髮馬尾男孩,一身純黑的帽套斗篷,捧著幾乎和他一樣重的古籍咒語,專心背誦著,旁邊還有一個專為他打造的點心小桌,擔心他點心搶不過兩個大的,特別又準備一份給他。

 

  魔法師這個職業從黑暗大陸絕種兩百餘年又出現在他們面前,所以男孩在這個家被當成稀有動物看待,每天傍晚都會有人堅持帶病弱的他出去散步,但他本人對於另外三名自稱他義兄的室友非常困擾。

 

  雖然三名室友(要叫哥哥,乖~)真實身分都相當顯赫,但魔法師男孩興不起一絲尊敬的念頭,甚至常常想施法把他們轟得屍骨無存。

 

  「穆絲,你快點跟我們一起抱怨艾瑞,蜜月期過了,他現在對我們好冷淡,只有可愛的你能夠喚回他迷失在小花圃上頭的愛!」教士像吟唱詩歌一般說著拚命想給人添麻煩的話。

 

  魔法師心想:莫名。

 

  「小穆絲,你不能短視近利,雖然目前你能獨享三種形狀的小花餅,難保艾瑞以後做出來全是方盾形的小花餅,咬下去還有騎士團男人的臭味。」學者盈盈笑道,啜了口茶。

 

  魔法師認為:莫名其妙。

 

  從窗台望去,名叫「艾瑞」的青年正拎著油綠色的噴水壺,仔細把水分平均到每片青翠的葉子上,愉悅地和茉莉花兒交心。那是他和魔法師男孩一起種下的植栽,長得很好,魔法師不能接觸太烈的陽光,只能在屋裡安靜看著花和青年的笑容。

 

  冷不防,魔法師被教士冰冷而纖細的雙臂抱起來,學者抬起他的雙腿。

 

  「放肆!」這句話可能是魔法師學得最好的通用話之一。「達赤赤(賤民)!泰逢喏(放我下來)!」

 

  「叫哥哥~」兩個奸人異口同聲說道。

 

  「艾瑞歐!」這句話絕對是魔法師學得最好的通用話之二。

 

  青年這才放下澆水壺,漫步走進屋裡。看他端正得可以在背後裝上尺桿的身姿,就知道他受過正統的軍旅訓練。

 

  「怎麼了?這麼熱鬧?」青年偏頭一笑,擊殺無數少女心。

 

  魔法師慌張向青年眨眼求救,卻不敵兩個卑劣的室友。

 

  「我們在和穆絲玩,來,飛高高!」

 

  他們作勢要拋,就要把小朋友嚇哭出來,青年不忍心,伸出厚實的雙臂。

 

  「穆絲,別怕,我會接牢你。」青年笑顏依舊。「來,給哥哥抱抱。」

 

  魔法師心想:不對吧不對吧不對吧!

 

  總之,反正,除了小朋友心靈受到一點傷害,他們成功地把賢慧的青年叫回房子,有了負責倒茶加冰以及切起司捲的人手。

 

  這個家的廚娘兼園丁,也就是白諾拉的皇家騎士閣下,位子最高那一個,掌握國中大權的翡翠公主賜了他十來個封號,可見他在國中的地位還有公主顯而易見的佔有慾。

 

  很難想像,但事實擺在眼前,與南方人不同的深邃五官、抬頭會撞到民宅門樑的高挑身形,以及血紅色的瞳孔與黑髮,都證明青年擁有絕對純正的黑暗大陸血統,而個性卻找不出半絲兇狠殘暴,完全是標準到不行的白諾拉人。

 

  他的強硬恐怕只有在戰場上看得到,他在騎士團任職十年,十年來,沒有任何一支鐵騎成功踏上白諾拉的領士。

 

  可是再強悍的兵力也抵擋不了局勢,白諾拉就要與南方第一大國奧凡賽聯姻,成為奧凡賽的從屬領地。

 

  所以騎士大人才能閒到可以回家照顧花草還有一干白吃白喝的室友。

 

  「艾瑞,翡翠公主要嫁給南瓜王子了呢!」教士帶點質問的意思。他被奧凡賽邀請當證婚人,當場撕了邀請函把碎紙砸在使者臉上。

 

  「南瓜王子,不,應該稱費南殿下,根本是被朝中大臣把持的傀儡,翡翠公主去了不是以淚洗面,就是趁機兼併奧凡賽。」

 

  學者想,憑小公主的手腕,八成是後者吧?

 

  「無論如何,都是碧翠絲的決定。」騎士閣下低眸說道,給家裡人重新斟滿茶。

 

  「可是,小公主嫁人以後,你就要回北方去了吧?」教士細想至此,也就不再抱怨微溫的茶水。

 

  「憑黑暗大陸混亂的程度,就算北人較南人長壽,你大概也會忙到一輩子沒辦法結婚生子。」學者接過八分滿的杯子,對於以後沒人泡茶給他,就算活了再長的時間,也會感到一絲遺憾。

 

  「百姓沒法溫飽,我又怎麼能只想著自己的幸福?」

 

  騎士閣下捧著瓷杯,杯裡裝著壺底最後那點帶著茶渣的茶水。

 

  據歷史記載,北國盡出好君主,只是沒幾個善終,包括前一任統一北方大陸的帝王。

 

  這十年來,白諾拉的人民享受著本該屬於黑暗大陸那一抹陽光。

 

  「艾瑞,因為我們是朋友,我跟你說句老實話──」教士搭住騎士大人的右肩,不吐不快。「你就乾脆一點把翡翠娶進門吧!一個統一北方一個聯合南方,再一起生個孩子,整個大陸就不用再打仗了!然後我就不用當什麼狗屁教皇,可以回東邊的小港口當小輔祭,成天睡大頭覺!」

 

  「星藍,這不可……」

 

  學者突然站起身拍手,百分之百同意教士的意見。

 

  「艾瑞,如果你能建書庫給我又每天泡茶給我喝,我考慮做你的相國。前提是,去跟飢渴你很久的翡翠公主求婚。」

 

  「蘇夜,你的心意我很感動,可是……」

 

  「可是什麼?」魔法師突然開口插話,明明青年平常都叫他有話直說,為什麼自己卻沒辦法做到。

 

  他修長的十指左右交扣,血色的眸泛起深處的波動。

 

  「我沒辦法給她幸福。」

 

  教士長長噓了聲,給了騎士一指;學者撐著傷腦筋的額頭;而魔法師眼也不瞬望著他。

 

  「這就是文化差異,北方混南方人的煩惱,西方人無法理解。」學者感慨道。「穆絲,明白了嗎?雖然你算南方人混北方人。」

 

  「我不明白。」魔法師不喜歡青年失去亮度的笑容,會讓他以為明日的太陽無法升起。「艾瑞歐,你不喜歡翡翠?喜歡為什麼不在一起?」

 

  魔法師努力說話的樣子,讓騎士無法迴避問題。

 

  「碧翠絲和你就像我的弟弟妹妹。」

 

  「補充一下,北方人習慣把自己的另一半以弟妹稱之。」學者推了下眼鏡。

 

  「所以,就像你拋下她一個人撐起國家,你也會扔下我,獨自?」魔法師追問道,青年回答不了,只能望著很努力活下來的男孩。

 

  「幹得好,穆絲!」教士為魔法師大力喝采。「艾瑞,上吧,衝吧,我就算不當漁村的小祭司當教皇也會支持你的!」

 

  「冰藍,我不想連累你去坐不願的位子。」騎士由衷表示。「如果教士的生活對你太勞累,就來我身邊吧?我會照顧你。」

 

  教士抱頭:「糟糕,怎麼有種好心動的感覺?」身為收紅包營利的神職證婚人,可不能順便把自己嫁掉啊!

 

  「這就是魅力啊魅力。」學者又喝了口茶。

 

  「蘇夜,如果你對這個世界還沒厭倦,我也願意養你一輩子。」騎士閣下又溫柔地說。

 

  學者輕嗆了下,果然不該隨便跟認真的人開玩笑,入閣為相和結婚一樣,都得為此失去自由,而且還是殘破的大國,一定會累死。不過,他相信某人一定會是個好主子。

 

  騎士又轉頭面對魔法師,執起他的雙手。

 

  「對不起,穆絲,我絕不會拋下碧翠絲和你,還有其他人。」

 

  「說定了?」魔法師仰起青澀的臉蛋。

 

  「嗯,說定了。」騎士突然笑了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光彩奪目。「全大陸呀,肩膀好重。」

 

  已故的大賢者里蘇夜加說過:「當你想扛起米殼,麻袋就在你肩上。」要結束這個亂世,有四個關鍵:人望、信仰、智慧與壓倒性的力量,能夠收齊的幸運兒,便能成為世界的王者。

 

  許多人為了大權,前赴後繼,卻發現人的一生如此短暫,根本無法同時達成那麼多條件。

 

  但千年前的預言卻在一場下午茶中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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