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寨　林綠

　　「小公主織女和三級貧戶牛郎，終於在小企鵝們架起的冰橋上相會──」

　　林艾書穿著長袍款式的白色睡衣，坐在床頭唸繪本故事給沈自清聽。

　　雖然沈自清有點想看看企鵝冰橋長什麼樣子，但他還是得要吐嘈林艾書的故事本，北半球哪來的企鵝？夏天哪來的冰橋？不要以為他沒聽過這個故事，晚哥至少說過三種版本，什麼夜店牛頭牌郎和一夜豪擲百萬的織女一姊，也是個白爛人。

　　「一定有的，企鵝是帶來幸福的鳥。」

　　沈自清長指挑起林艾書手中的繪本，作者那個LIN，該不會是林家的林？

　　「阿清你好厲害，這就是我爸……我大哥畫的作品──七夕企鵝橋。」

　　「他不是學音樂的？」

　　沈自清只不過去療養院見過一次，那個人在三角鋼琴前演奏的畫面和旋律，讓他久久無法忘懷。聽說林艾書唱的不少曲子，原曲都是他大哥創作的作品。

　　林艾書兩眼眨眨：「哥哥也很會畫畫。」

　　沈自清感慨地想：有錢人真是什麼都會。

　　「阿清，七夕是我大哥生日，我們再一起去看把拔好不好？」

　　「你『爸爸』跟『哥哥』揀一個喊，不然我會搞混。」

　　林艾書從小給長兄養大，父親叫了好些年，才發現自己搞錯了。只有他親爸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才不會又口誤叫錯。

　　「我要記得從院子剪一些玫瑰帶去，大哥喜歡花。」

　　沈自清常聽林艾書說他大哥的事，簡直像童話故事走出來的人物，長得好，多才多藝、溫柔體貼，很有錢卻不玩女人，認識他的人對他只有說不盡的好話，連敵人都敬他三分。

　　「他還喜歡什麼？我也買點東西過去。」

　　林艾書感動地看向沈自清：「我喜歡阿清，大哥一定也很喜歡。」

　　「除了我以外的東西，麻煩了。」

　　「大哥喜歡企鵝。」

　　沈自清嘆口氣，至少有個方向。

　　因為沈自清得回來準備開店，一大早騎了重機過去位在山中的療養院，林艾書的座車剛好也到了。

　　「阿清！」林艾書蹦蹦跳跑過來，抱住還坐在重機上的沈自清。

　　「前天不是才睡過？不要這麼開心。」

　　沈自清被林艾書牽著手，來到療養院大廳，院方表示，溫容老爺已經等候多時。

　　他們被引領到戶外的草地上，白色的圓桌已經擺好招待的紅茶和點心，卻沒有看見人影。

　　一會，成二管家的大嗓音傳來，都在碎碎念，神情看來非常不滿。

　　「我就說您的狀況不適合下床，叫兩隻小的滾到你床邊來給你看就好了，非要盛裝打扮還親自泡茶，您以為您還是當年的王子殿下嗎？您現在就只是個身心退化的可憐病人，有點自覺好嗎？」

　　沈自清聽不下去，一口乾掉快冷掉的好喝紅茶後，臭臉走過去，要從成凜手中搶過輪椅。

　　「不用把你的想法演講給所有人聽，我趕時間。」

　　成凜揚高眉：「你以為你是誰？林家主母我都沒放在眼裡，你有比專任護理師偉大嗎？」

　　沈自清沒在聽他說話，搶過輪椅扶手就推到白色桌子旁。

　　「艾書，你先。」

　　林艾書拿出一張合手大的折疊風景相框，是南極冰原和企鵝群。

　　「大哥，生日快樂。」

　　林艾書笑得那麼燦爛，沈自清都感染到他的心情，可是輪椅上的俊美男人只是張著無神的雙眼，毫無反應。

　　成凜口氣不善地說明：「他聽見你們來，太過興奮，明明今天清早還有意識自己穿內褲，現在沒電了。」

　　沈自清怕林艾書會失望，畢竟他已經期待了那麼久，但林艾書只是傾身過來，親吻男人的右頰。

　　「我愛你。」

　　真愛之吻，這在童話故事中，最是無敵的魔法，仍然沒有解開男人身上的詛咒。

　　「阿清，換你了。」

　　「我先聲明，我才不要親。」沈自清從背包拿出和林艾書禮物差不多大小的拼貼畫，是他剪碎舊衣服做出來的。

　　「哇，是企鵝耶！」

　　沈自清把拼布企鵝畫和林艾書的禮物放在一起。

　　「我從認識你的人口中得知，你是個相當了不起的男人，希望你能早日康復。」

　　雖然他想要在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精神病院待上整天，但他還有很多員工要養，跟男人低身致意後，就要離開。

　　成凜卻擋住沈自清的去路：「難得來一趟，你再多留五秒會死嗎？」

　　沈自清直接應付過去：「五四三二一，好了，到一邊去。」

　　「臭小子！」

　　沈自清走遠兩步，回頭要跟林艾書道別，他卻發現那男人在笑，雖然喉嚨因為開刀失去原本的聲音，但那雙眼是亮著的，實實在在與他對上焦距。

　　「再……會……」

　　沈自清想要再多看幾眼，林艾書卻激動上前緊抱住男人。沒多久，醫護人員趕來，把昏迷的男人又送回病房。

　　沈自清回去餐廳上工，本以為了結一樁心事，可以不用再想起那男人，偏偏腦中的形象愈加鮮明，難怪會是他阿姨懷抱少女夢的王子殿下。

　　「小清，你一早出去是為了約會吧？」湯主廚過來關心沈自清，看他好像在煩惱什麼。

　　金子彈指：「我猜是男的。頭家，是個三十歲以上的熟男大帥哥對吧？」

　　沈自清嘆口氣：「真正是世家公子，舉手投足那個氣質，我一輩子也匹配不上。」

　　「請不要配合我的蠢話，我錯了，對不起！」

　　沈自清手機響起，他看了來電者，接通電話。

　　「阿清，哥哥沒事了，已經穩定下來。」

　　「嗯。」

　　「成叔問我們下次能不能穿企鵝裝給大哥看，他說對病情很有幫助。」

　　「不要，那個變態大叔只是想玩弄我們而已。」

　　成大管家：少爺們真是太可愛了！

　　「二哥說他也想看。」

　　林詩卷：我出一百萬（舉牌）。

　　「你們家的人是怎麼回事？到底多喜歡企鵝？」

　　「那我今天可以去找你睡嗎？」

　　眼見快要到開店時間，外面已經有排隊的人潮，沈自清只能速戰速決。

　　「好。」

　　沈自清掛了電話，湯主廚和金子都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著他。

　　「小書對吧？」

　　「關你們屁事。」

　　雖然也是金鑄的世家公子，卻是一個把才能全點在「唱歌」上的笨蛋，距離感不致於太大，讓沈自清覺得只要多賺點錢，總是追得上。

　　沈自清又說：「今天提早一小時關店。」

　　「頭家，你不用懷疑，小書公子真的是你的真愛。」金子感慨道，湯主廚在旁邊點頭。

　　「金子，妳少說點話，會活比較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