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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成功用婚事轉移父母親的焦點,帶足大小聘禮,上門向林老夫人提親。


  可向來親切待他的林老夫人卻轉變態度,讓他吃了回閉門羹。海哥站在門外,耐心等候傳喚。


  直到看護推著老夫人出房間如廁,她仍無視海哥,海哥也不氣餒,婉聲向老夫人問候:「夫人膝蓋可有好一些?」


  林老夫人約莫想起復健的時候都是海哥揹著她上下樓,臉色緩過不少。


  「徐公子,請回吧,那是華園擅自答應的事,我不會同意。」


  「夫人不同意無妨,只要攪黃現在的婚約就好──我想您應該也看不過她生父選的貨色,還得嫁到外地去。」


  「她爸爸在那裡,總是會保護好她。嫁不好,離婚便是。」


  海哥被說服了:「這也是個辦法。」


  林老夫人昏花的老眼,打量海哥帶來的禮物,除了傳統必備的器物,還有一小堆孫女喜歡的布偶和多肉盆栽。


  「我本來有意將華園托付給徐公子,她不是一個人活得了的勁草,柔弱可欺,只可惜,你連人都不是。」


  聽起來像在罵人,但海哥心裡知道,林老夫人是在陳述事實。


  「你命賤福薄,我怕把我寶貝孫女給賠上去。」


 

 

 

  海哥只得把聘禮和禮物又載回去,在大街上轉過兩圈,不知道回去該怎麼跟養父養母說明,他被退貨了。


  回到家,海哥看見客廳那襲明黃裙子,林華園小姐拎著一只皮箱跑來,難怪今天去林家都沒看見她。


  姨丈和阿姨在餐桌上笑得合不攏嘴,還直接把被子和枕頭抱到海哥房間。


  海哥看第一次到人家家裡留宿的林小姐,努力端著貴女的儀態,但紅通通的耳垂完全洩漏出她緊張的心情。


  海哥一手拿著養母塞給他的保險套,向林小姐介紹他無趣的房間。她注意到佔滿房間的書櫃,似乎是用各種不同材種的實木量身訂作,海哥回說,那是姨丈親手做給他的。


  他剛被領養到這個家,大概水土不服,吃不下也睡不好。阿姨認為時間久了他會自己習慣,可是姨丈捨不得他,屈著高大的身板,抱著他哄他入睡。


  林小姐感慨道:「難怪你待人處事總是保有一分餘裕,你從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


  「是這樣啊。」


  海哥等了又等,林小姐還是沒走出他房間的打算,於是往地板鋪好床被。


  林小姐坐在他床上,並攏梭狀的漂亮小腿。海哥沒告訴她,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她裙下的內褲。


  「對不起,是我思慮不周,婚事不是我個人能決定的事。」


  「亂來的是我,妳不用感到抱歉。」


  「可是我很高興……我想要跟你一起生活,在這個家。」


  海哥聽外人對林華園的評語,說她乖巧文靜,都聽老太太的,但可能是他太沒有想法,隨波逐流,她反而比他有主見得多。


  他躺進被窩,繼續沙盤推算怎麼攻略老夫人的芳心,不過王爺大人扔給他的破爛兵書似乎沒教他怎麼突破護孫女心切的老太太心防。


  正想著,被子一角被拉開來,他手臂觸及一片柔軟芬芳。


  「怎麼睡過來了?」他當下因為太過吃驚,都忘了修飾詞語。


  林小姐閉上眼,看也不敢看他,身子卻繼續貼近。


  「對不起,我其實是個下賤的女人……」
  


 

 

  海哥說,這個時候要是拒絕她,他怕她回去之後真的會想不開。


  阿傻確認了假設:「你就是被倒追沒錯。」


  我好奇地問:「海哥,你們有做愛嗎?」


  「他顧慮到年齡分級,刻意沒講明,你為什麼還要問?」


  海哥呵呵笑。

 

 

 

  隔天清早,海哥把林小姐送回家。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林家上下看見他們兩個,都知道發生什麼事。


  林老夫人態度依然堅決:「這不能代表什麼,請回吧。」


  林小姐站在老夫人身後,含情脈脈,用口形跟海哥說再見。


  老佣人把海哥送到門口,特地向他鞠了鞠身子。


  「姑爺慢走。」


  


  海哥認為事態來到這步田地,是他一手造成的結果,他必須負起責任。


  他向養父母報告一聲,從林家別院直接驅車到機場飛向林小姐父親所在的離島,請陳大檢察官撥冗見他一面。


  他在飯店餐廳等了一晚上,快要到餐廳關門時間,陳檢察官才煞氣騰騰來到他面前。


  「我絕不同意,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海哥仰頭打量著身長一八零、身長腿長的陳檢察官,厚重的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格外英挺,難怪年輕時能迷倒林小姐的生母,雖然結婚不到半年就因個性不合離婚。


  「陳檢,先吃頓飯再罵吧,我洗耳恭聽。」海哥請服務生上菜,他已經事先點好餐點。


  「是你給那女人請的律師,對不對?」


  訂婚前夕怎麼會恰巧爆出舊時醜聞?為了壓下那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幾乎驚動軍方,差一點就鬧上新聞版面。


  海哥平和地承認:「如果女方沒有怨恨,那一點錢也掀不了風波。」


  海哥看陳檢氣得連坐也不肯坐,大概不會吃他請的飯,又叫人撤下餐點,親手給他倒了杯水,等人家勉強喝了一口茶水,才掏出一疊性愛照片。


  「他訂婚後又上酒店尋歡。陳檢察官,華園是個好女孩,請您珍惜。」


  陳檢用力搥桌:「輪不到你說話!」


  「是,晚生踰矩了。」


  「像你這種拋棄親生父母追求榮華富貴的小人,怎麼敢染指我女兒!」


  「我沒有拋棄父母。」


  「你在城裡吃好穿好,有去探視過癌末的雙親嗎?」


  海哥以為事過境遷,結果陳檢三言兩語,他竟忘了自己已是成人。


  當年養父養母得知他親生父母生病的事,安排好病床和醫生,兩人說沒有任何祈願,就是想再看看水舟、阮在世間唯一的心肝寶貝。但他們來不及跟他商量,他親生父母後悔說出要見他的請求,雙雙喝農藥自盡。


  年少的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決絕?怨恨他們絕情,也怨恨知情不告的姨丈和阿姨。


  陳檢又沉聲質問:「『水鬼』又是怎麼回事?」


  海哥心想,他果然來得太匆促了,那些姨丈搜羅給他的護身小物全放在車上,沒想到應該不信鬼神的檢察官大人會拿出一面破裂的手鏡,直往他照去,鏡子映出一張少年蒼白的面容。


  海哥感覺自己要被鏡子給抽空,顧不得禮節,伸手去抓人家爸爸的領子。


  「陳濬!為人父母,難道不該為子女設想嗎?你婚姻失敗的遺憾,為什麼要讓華園去背負?」


  「你好大的膽子!」


  海哥眼前一黑,沒辦法再跟陳檢察官解釋清楚,林小姐的未婚夫已經準備好設局要毀去她清白,就是拿捏住人性,料定就算林小姐去跟父親哭訴,為了顧及地方勢力和名聲,他是不是會讓心愛的女兒吞下委屈?


  驚叫聲不絕於耳,海哥感覺自己重摔在地,卻爬不起身,身體和意識彷彿一分為二,最後只剩陳檢察官的低語:「她是我的寶貝……」

 

 

 

  我跟阿傻聽得心都吊起來,海哥抓了抓頭,他在人間行走很少吃癟,第一次見面就栽在魔頭……他岳父手上,差點被除魔成功。


  「真是千鈞一髮,好在我還有一個乾爹。」


  海哥說,以下是他神志不清的夢境,可以當作奇幻故事。
  


 

 

  ──他聽見噗通一聲,意識隨鏡子沉入海中。


  他躺在水底一會,神識和魚蟹共游,放空沒多久,又被一雙木頭手掌打撈上船。


  「你這小子──」


  他趕緊撲跪下來,挨著祂老人家的神衣討饒:王爺大人,救命~


  王爺大人只是臉比較凶,對他向來有求必應。


  他還不能留在海中,陸上有個芳華女子正面臨人生危機,他必須跟老太太說,妳那無緣的女婿也是瘋子,最好申請一下保護令。


  「對了,王爺大人,小人有一事稟告。」


  「說。」


  「你那純潔的小水舟不復存在,我已經是男人了,呵呵呵!」


  然後被木手扁了一記爆栗,痛雖痛,他還是為祂盈滿笑容。


  「你該明白,結婚生子是徐氏夫婦拖住你的權宜之計。」


  「我知道,我爸我媽不想失去我。」


  年少那微不足道的悔恨在他想起原本的宿命時,已如泡沫消散,沒辦法,不是誰的錯,一切都是命。


  祂又問道:「你恨我嗎?」


  從人的角度來看,隨時等著把他拖下水裡的王爺大人,大概是詛咒一類的邪魔,但他再怎麼像人,也不會如此忘恩負義。


  他斗膽捧起一角快要破碎的神衣彩紙,按在額前摩挲。


  「三百年來不啟航,就為了守著我一抹薄魂,怕我離岸之後沒有歸處。大人、王爺大人,是我辜負了您,請再等一等,我一定會回到您身邊。」

 

 

 

  等海哥醒來,一團明黃的影子在眼前晃著,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抓到一綹髮帶。


  「濟仁!」


  原來是林小姐,見他睜開眼,抑下驚喜的表情,板起一點也不兇惡的瓜子臉蛋。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爸想要殺了你,你還跑去跟他叫板?」


  「呵呵,我以為妳在開玩笑。」


  華園小姐氣呼呼瞪著他,他虛弱地賠著笑臉。


  「你還好嗎?感覺有些悲傷。」


  「可能是為我失去的童貞。」


  海哥被粉拳搥下。


  「好在妳還算滿意。」


  「不要說了啦!」


  林小姐急忙捂住海哥那張嘴,海哥順勢親了下她手心。


  林小姐收回玉手,把他的輕吻放在胸前。


  「你爸媽對我爸無理的作為很生氣,我想我們應該結不了婚了。」


  世家女子不結婚的出路,海哥擬好三個方向,提供華園小姐選擇。


  華園小姐搖搖頭,不接受海哥好心的提議,以蚊鳴般的柔弱嗓音向鬼神立誓。


  「怎麼辦?知道你的過去之後,我更想要得到你了。」


  


  阿傻說,從遺傳學的角度來看,父母荒唐仍是長成淑女,出淤泥而不染是有可能的,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像雙親,陳檢察官是瘋子,瘋子的女兒也不會太正常。


  我說,我明白華園小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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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所有人物,最瘋的就是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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